耗（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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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一個新的地方慢慢混熟之後，便會開始想弄出一些刺激點兒的事了。

每每回到屋裡，已經接近晚上十點，女生們都回家了，阿智和阿浩卻跑到了我這裡來。

大晚上的又跑出去上網，對於現在早已成年的我們來說，並不算是什麼，但對於當時初三的我們，真正可算得上刺激。

我由於獨居的緣故，倒還顯得自由，阿智和阿浩卻要揹著家長，悄悄偷跑出去。

他們兩人各有各的方法，如今想來，覺得又笨又好笑，簡直離譜萬分。

阿智通常會先回家，他的家就在路邊，沒有我們其他四人的住處遠。所以，當他回到家中準備好後，就會給我發訊息，我和阿浩也就可以出發了。

又走過回來時的路，這一次，我們要出去。

到了阿智家外面，腳步輕輕放，話語輕輕言，生怕被人發現。

阿智在他爺爺奶奶確定他回家睡下後，直接一波回馬槍，躡手躡腳與我們匯合，直奔學校外的黑網咖。

有時候，半夜回去，阿智不好再回自己家，就會到我那裡擠上一晚，第二天又起個大早，趕在爺爺奶奶起床前，回到自己床上。

他這一來二去，屬實讓我現在想著都想笑，不過，最好笑的還是阿浩。

他這傢伙出去上網玩遊戲，每一次都要我和阿智給他做思想工作，還要出錢求他一起。

阿浩雖然每次都會先拒絕，說家裡人在等，大晚上出去不好，但最後總是會跟我們一起出現在黑網咖裡。

而他的藉口，才是真正的離譜到極點，打死我也不會想到，他一直告訴家裡人的是——他晚上那麼遲迴去是因為在我那裡學習，而且，似乎還被相信了。

我和阿智通常是玩幾把5V5對局，有時還跟黑網咖老闆一起，一共就四五臺機子，基本就是每天深夜為我們三人定製。

阿浩則自己玩些在我們看來並不主流的遊戲，玩著玩著，就會時而出現生無可戀的表情。

那時我們都是菜鳥，就算是打人機也會不亦樂乎，至今我都記得，有一次老闆為了偷家，硬生生延長了我們下機的時間。

因為經常出入這些地方，我也開始發現，很多里面的小孩根本沒人管教，隨著時間推移，學校里老一批混混離開後，他們就是新一批生力軍。

打架、上網、抽菸、喝酒，一幫人過後還有一幫人，好似無窮無盡一般。這不應該是學生，但這就是學生。

他們是沒有錯的，學校似乎也沒有錯，家長們也為了養家餬口外出務工或是成天忙碌，可若是任何人都沒有錯，那又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我想不通，也不想去想。

當然，事隔多年，一切早就與我無關，現況是更好還是更爛，我也無心關注，只是沉浸於自己的生活，自顧不暇。

只是聽聞初中母校教學質量越發下滑，優秀之師去了更好的地方，不馴之生一如往常，甚至更多。

不過，一起做著偷偷摸摸的事，體驗那種新奇而無拘的刺激，可能就是少年們認為的快意人生了，我也確確實實覺得，那段時光，真的快樂。

興許是運氣使然，那麼久的時間裡，我們都沒有被發現，當然，也可能只是我們認為自己沒有被發現。

我也有想過，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做到，一定要改變當地的這種現象，為我這貧困落後而留有無限念想的家鄉，做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