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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樣子似乎是在無動於衷地發著呆——他心中難受,他不能讓童靜有事,否則,自己有何面目去見雲志呢,再說,他可還留下一個孩子呢!
想到這些,父親清醒了些。他刻意用一種很平常的語氣說道:“小靜啊,你安心養胎,不要想太多。路是人走出來的,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都不該低頭……啊,對,你也是醫生,嗯,看過婦產科了麼,你的醫生怎麼說?”
童靜慢慢抬起頭,眼中已經寫滿了絕望……她似乎明白了父親想表達的意思,可她還不能倒下——為了孩子,也為了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她努力發出一絲澀啞的聲響,“嗯,查過了,應該是個女兒……”
“哦……”父親沒再說什麼,他在搜刮著肚腸。
“大哥……”童靜將自己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之火小心翼翼地拾起,重新將它聚攏成小小的火焰,使它燃起,給自己積蓄著力量,“……你,有什麼話就告訴我吧——是不是雲志他不讓你對我講?你別聽他的,他從來都不會照顧他自己,他一心一意想的都是上戰場……他,可是他現在有了孩子啊,他不能再由著自己的性子,不能再孩子氣了啊!大哥我求求你,就讓我見他一面吧,讓他聽一聽自己孩子的心跳,讓他感受一下這個小生命吧,我求求你了……”
話說到後面,已經語不成音。
那就像是來自遠方的絕響,一聲嘆息。
父親絕望了。
因為上戰場的原因,作為指揮員的父親早已帶頭戒了煙。可此刻,已經習慣多年不碰煙的他,竟摸摸索索從床頭櫃翻出了一盒煙——不知哪個不開眼的老部下來看望他時給他留下的中華煙——哆哆嗦嗦地抽出一根點上,木然地抽著。
他是無力的。他失去了往日的豪邁與自信,就像他無論如何也回不到陣地一樣,“雲志……我,對不起你啊!”
父親拉起童靜的手,讓她坐在床邊,然後示意母親將他從不離身的一個又黑又大的公文包取出來。那是一個平時用來裝軍務檔案,其他人碰都碰不得,已經磨損斑駁得不成樣子的黑革皮包。
此刻,那個皮包竟是鼓鼓囊囊的……
他費盡了力氣,好半天才用哆嗦雙手一點一點將它開啟……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童靜。她就那樣安靜地期盼著,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安靜,像個天真純樸的孩子一樣安靜……
他默默將手伸進皮包裡面,掏出來的,是一方烏黑的,泛著戰場上槍口一樣黝黑光芒的小匣子,還有一枚端正擺放在紅色絨布盒子裡的軍功章。
時間回溯到兩個月前……
蕭雲志在戰場上充分展現他的英勇機智。作為榴炮營營長的他,卻在陣地上膠著的小股交鋒中屢立奇功。
防敵餘暇,營裡計程車兵都在流傳著“老蕭座不保,二蕭要上炮”的口頭禪,意思是連父親蕭衛國這個成熟穩重、忠勇豪邁、備受士兵愛戴的老團長也要讓位給新進的小兄弟蕭雲志。可見,戰士們對其讚譽欽佩之情溢於言表,一個個都在琢磨“二蕭”上位之後,自己這個老部下也該跟著往上提提了——如果還能活著回去的話!
淳樸的戰士們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潮紅和傻傻的憨笑,他們總會有一些樸素至極的思想,除了保家衛國的大愛,他們最關心的就是:自己什麼時候能殺敵立功,受獎提幹,榮耀家鄉……
可世事終難料,多少可愛的戰士們就在這樣的激情和憧憬之中,在保衛祖國的氣概和躊躇滿志、意氣風發的豪邁之中,貢獻出了自己年青的生命,化作英靈繼續把守在祖國的邊防線上……
在盤龍江對岸。敵軍陣地設有數個重火力點,炮位隱蔽且佔據險要位置,打法陰毒刁鑽,對我軍構成嚴重威脅。
為了摧毀這幾處工事,我方已陸續派出偵察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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