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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約莫有兩月了,隨意吃些活血的食物就能滑胎,然而……”
話說至此,孟大夫深吸口氣,“老朽這些天翻遍了所有醫書,都未曾見過男子受孕的先例。老朽當初行走江湖時倒是聽說過一些巫蠱之術,公子腹中之子,或許與蠱術有關。”
柳柒眉目平靜,語調淡然:“西南苗疆執天教有一禁蠱,名曰‘崑山玉碎’,我遭人暗算身中此蠱,如大夫所言,此子或許與崑山玉碎蠱有莫大的關係。”
孟大夫面露驚詫,良久才訥訥開口:“邪魔外道之物甚是傷根骨,公子可有尋得解蠱之法?”
柳柒道:“尚無頭緒。”
孟大夫又問:“是何人下的蠱?”
柳柒冷不防想起雲時卿說過的話,若非親近之人,斷無機會給他種蠱,更何況崑山玉碎蠱為執天教禁蠱,非教主而不敢藏。
能從執天教教主手裡弄到蠱蟲,足見此人手段之高明。
而與他關係親近的人……柳柒實在不知該從誰身上懷疑。
見他搖了搖頭,孟大夫不禁嘆息:“既是蠱蟲入體受了孕,想來這個孩子與尋常胎兒頗有些不同,公子還是仔細著身體,莫要被它害了。”
柳柒沉默著應了一聲,半晌後又問:“這孩子當真還在?沒有任何異常?”
他執著於打掉這個孩子,除了是雲時卿的孽種之外,最大的原因便在於崑山玉碎蠱。
倘若胎兒是受蠱氣而出現的,那麼日後對他而言必是百害無一利。
孟大夫訕訕道:“老朽不會誤診,胎兒仍在公子腹中。”
柳柒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少頃起身,與孟大夫告辭離去。
翌日殿試放榜,新科舉子入宮至集英殿,昭元帝於此處拆封糊名,分五甲唱名賜第。
金殿傳臚乃科考的至高榮譽,文武百官齊聚集英殿,見證新科舉子被皇帝授予出身和官職,並賜袍、賜靴、賜笏。
唱名賜第畢,新科狀元需率領換上官袍的舉子們進行新科誇官,眾人自東華門而出,沿御街打馬行遊行至大相國寺設立的期集所。
新科五甲遊街無疑是三年一期的盛景,觀者如雲,擁塞四衢八街,行人摩肩擦踵、爭先角逐,更甚有登至屋頂而俯瞰者。
紅袍烈馬,少年書生意氣正當時。登科及第,寒窗十載終迎出頭日。喜耶,賀耶,庶士皆豔羨耶,鐘鼓鳴鑼,歡動汴京城。
柳柒坐在酒樓的雅間俯瞰打馬遊御街的新科舉子們,不自禁回想起自己當年身著狀元袍遊街之情景。
彼時他和雲時卿被陛下欽點為雙狀元,紅袍白馬、殊榮持身,京中的王侯將相無不當街觀望,就連深閨裡的姑娘們也紛紛出門仰瞻。
長公主當天也出了宮,欲在兩者之間擇一人為夫,誰料公主的信物最後竟落在了探花郎手裡,陰差陽錯間與探花郎結了連理,其後夫妻一直恩愛有嘉,倒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柳柒飲了一杯清茶,拂散那些過往,旋即起身下樓,乘轎往大理寺行去。
正當他走出酒樓之際,雲府的馬車悠悠而過,朱巖瞧見了,當即喚一聲“柳相”。
馬車很快便停下,車內人掀開窗簾,露出一張盈盈笑臉:“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大人,大人也是來看狀元郎的嗎?”
“嗯。”柳柒應了一聲,而後不再理睬,彎腰步入轎內,“去大理寺。”
肩輿越過馬車徐徐前行,雲時卿笑意不減,對朱巖吩咐道:“我們也去大理寺。”
馬車的速度遠非肩輿能比,但是這輛富麗堂皇極其招搖的寶馬香車卻慢如老龜,緊挨著相府的轎子不緊不慢往前行走。
柳柒被近在咫尺的馬蹄聲吵得心煩意亂,卻又不便發作,就這般忍耐到了大理寺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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