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論跡不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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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風透過窗戶吹到我和周瀅的臉上，我感覺自己稍微舒服了一點，就接著講道：“然後我接著參與搶救，你知道嗎，在我最後一次看老太太瞳孔的時候，我竟然從她的眼睛中感受到她在跟我傳達一個資訊，她想活，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儘管看到了，我卻認為那是我的錯覺，我還是決定放棄她，因為那時候就幾分鐘就到30分鐘的搶救時間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說老太太有心跳了，然後她就被我們救回來了。”

“這就是奇蹟吧。”周瀅託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

“身為醫生，我們不相信奇蹟，但是她確確實實是活過來了，如果我沒有看到她那一眼，可能我也會很驕傲，很有成就感，可我偏偏就是看到了，這就是矛盾的地方，我相當於放棄了一個可以活的人。”說到這，我有些懊惱的低下頭，之前已經自欺欺人的想開了，卻又在這時被周瀅提起。

周瀅很貼心的用手撫摸著我的後背，“趙羽川，你聽過一句話沒有，叫論跡不論心。我覺得你有點對自己太苛刻了，人是你救回來的沒錯吧，你在這個過程中也沒有犯什麼錯誤吧，你剛才說的自己想要放棄也是在搶救要結束時才有的對吧，那你為什麼要苦惱呢？你做的完全是一個醫生應該做的事啊。”

我抬起頭看向周瀅，她給了我一個肯定的眼神，繼續輕聲說道：“聽曉煜姐說，那個病人是個昏迷好久的人是吧，身上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所以我想你肯定是覺得她沒有生存質量才會那麼想的，我不認為你有什麼問題，我覺得你這樣才是為病人著想。”

“你真這麼覺得？”

“是啊。”周瀅點點頭，“如果你想不明白的話，那我幫你捋一下，算了，我也不管是不是冒犯了，我問你，如果把那個病人換成你自己的親人，你是否還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呢？”

周瀅的話讓我一怔，我還真沒從這個角度考慮過，我完全是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想的這件事，如果呢，如果是我自己的姥姥陷入那個情況，我還會那樣嗎？我陷入了沉思。

思考這個問題花了我很長時間，周瀅就安安靜靜地看著我，一點沒有覺得我墨跡，終於，又把一根菸抽完，我說出了我的答案：“如果是我自己的親人躺在那裡，我還是會選擇放棄。”

“甚至你看到了那個求生的眼神你也會這麼做？”

“是，我還是會選擇放棄。我認為單純的靠機器維持病人的生命是不負責任的表現，如果沒有遺憾那大大方方的讓老人去了就行，如果是有遺憾，那更不能因為愧疚而選擇自私，生離死別總是痛苦的，承受這種痛苦是人生必須經歷的事情。”

周瀅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自己也陷入了沉默，可能她也在思考生死這個問題吧，但是我實在是無法想象那種事發生在她身上會是怎樣，她的世界應該是充滿陽光的。

正當我想著要不要再跟周瀅說些什麼的時候，她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很懊悔的看著我說道：“大晚上的你跟我說這些幹嘛？我晚上要是做噩夢了就全怨你，哎呀，煩死了，我給你當什麼心理醫生啊，一分錢都沒有。”

說完之後，周瀅就拿著衣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留下我一個人在客廳裡，雖然腦子裡又浮現了那個目光，但是已經得到答案的我不再迷茫，我相信這是當醫生必須要經歷的，周瀅給我上了一課。

周瀅下午的時候給自己買了一套很卡通的睡衣，所以今天晚上沒有再發生昨天那種事情，甚至於她洗完澡之後還強迫我給她吹了頭髮，美其名曰心理諮詢費，這次我沒有抗拒，心甘情願的幫她吹完之後我也洗了個澡，然後和周瀅互相道了晚安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今天我沒有再在睡前玩一會兒手機，實在是太累了，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