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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起床,桑桑替寧缺梳好頭,打好熱水後,便出了鋪子買了兩碗酸辣麵湯片回來,還特意加了兩勺牛肉臊子。洗臉刷牙結束,寧缺坡著件單衣開始吃早飯,桑桑則開箱取衣服鞋襪做搭配。昨天夜裡書院春服已經被熨的極挺貼,鞋襪也全部都是新的,這些年來這般認真莊重處理寧缺的衣著,只有去年春天書院開學那日。
在桑桑的服侍下寧缺開始穿衣。他雙手挽著那根嶄新的密織細花腰帶,用力拉了拉。桑桑從床頭捧起一大堆牌子,往他的腰帶裡面塞,竟是塞了半天還沒有塞完。
寧缺從她手裡接過那面古樸小巧的木牌,指尖緩緩摩過其間光滑的紋路,暗自想著陛下昨夜給自己這塊天樞處的腰牌不知道有何用意,而且這牌子感覺應該被很多人用過。
腰牌本來應該是系在腰帶上,而不是塞進衣服裡,只是寧缺現在手裡的腰牌數量實在太多暗侍衛的腰牌,學院的腰牌,學院二層樓的腰牌,魚龍幫去年給的一塊客卿腰牌,再加上昨天新鮮到手的天樞處腰牌,如果全部掛在腰上,他完全可以去跳土風舞了。
寧缺摸了摸腰間鼓鼓囊囊的突起,眉頭皺了皺,在桑桑面前扭了扭腰,笑著說道:“來長安城一年,銀子掙了不少,這牌子也撈了不少,只是你家少爺我腰還不夠粗,日後牌子若再多些,只怕會掛不住。”
桑桑仰著小臉,看著他笑道:“少爺,你不要這麼得意行不行?”
寧缺得意說道:“在外面要宇靜致遠裝溫和在家裡憑什麼不能得意幾下?”
出了老筆齋正門,熹微晨光之下,車伕老段和馬車早已經安安靜靜停巷口等候,只是今日老段沒有在車上等,而是老老實實站在鋪門外模樣顯得異常恭敬。
車伕老段並不知道書院二層樓,也不知道什麼花開彼岸天。他昨夜被車馬行老闆叫去好生叮囑了一番老闆說他走了好運今後一定要把寧缺服侍好,於是他便老老實實拿出了在家裡侍候婆娘的勁兒,大半夜便起了床換了一身乾淨衣裳……破天荒拿楊枝蘸著金貴藥刷了回牙,把馬車刷的乾乾淨淨黑亮無比,然後提前來到臨四十七巷候著。
看著乾乾淨淨的車伕與馬車,寧缺不禁有些訝異,略問了幾句便猜到大概是車馬行的老闆知道了一些什麼事,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心想這便是不得意也難啊。
車輪碾壓著巷內的青石板道逐漸遠離駛離東城駛入朱雀大道,然後出了長安城南門上了帝國官道,向著遠方晨光下如同仙境一般的書院而去。
寧缺看著窗外道旁的青樹野花田畦臉色平靜如常,這段道路上的和春明景看了太多次,已經無法引發他更多的思緒,看了片刻後便把窗簾放了下來。
坐在微微搖晃的車廂裡,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數日來的疲憊與緊張早已離開了身軀,然而這竟是他第一次有機會冷靜回憶這些天的經歷。
窗外的晨光透過眼簾,變成極黯淡的光線,與那片黑夜即將來臨的荒原光線強度極為相近,他的思緒瞬間飄回到那些奇怪的夢,以及登山過程當中所看到的那些奇怪幻境中。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寧缺睜開雙眼搖了搖頭。
在先前的時間裡,他再次重溫了一遍那些光明與黑暗的交織,那些來自天地最遠處及內心最深處的召喚,然後發現這些和自己實在是沒有半點干係,如果最後那步選擇是書院的考驗,為什麼書院的大修行者會弄出如此玄妙的幻境,而自己為什麼會正確?
書院後山登頂前的選擇考驗過於形而上,過於莊嚴肅穆,而寧缺只不過是個剛剛進入不惑境界的弱小的修行者,讓他來回答這個問題,就如同海德堡大學的哲學教授逮著一名剛剛進入小學的孩子:你是誰,你從哪裡來,你要到哪裡去。那孩子絕對不會痛苦地抱著腦袋作思考者狀冥思苦想半個世紀直至後變成一座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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