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邊城想像長安的生活多麼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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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城南邊有一條連i溪都算不上的i水溝，i水溝旁有座連i山都算不上的i土坡，i土坡下邊有一個連i院都算不上的帶籬笆有石坪的草屋，夜裡雨雲早散，格外明亮的星光灑在水溝、土坡、草屋上，頓時鍍上一層極漂亮的銀暈。

寧缺趿拉著鞋慢騰騰地在星光下行走，看著眼前這間和桑桑住了很長時間的草屋，速度不禁變得更慢了些，但只要在走，那麼無論多慢總有抵達目的地的那天，他推開那道只能防狗不能防人的籬笆牆，走到men縫漏出來的油燈光前，抬手堵住自己嘴咳了兩聲，說道：“如果去都城怎麼樣？”

草屋men被推開，吱呀的尖響刺破安靜的邊城夜晚。

桑桑在men口蹲了下來，瘦i的身影被油燈光拉的極長，她用指頭按了按木men邊，回答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去長安嗎？對了寧缺，你什麼時候才去火器營裡偷些油回來？這men已經響了好幾個月了，聲音實在是很難聽。”

“現在還有誰用那些難玩的火銃，如果只是要油，我明天去輜重營問問……”寧缺下意識裡隨口應了聲，然後忽然想明白一件事，“哎！我要和你說的好像不是這個事兒，如果真要走了，還管這破men做什麼？”

桑桑扶著膝頭站起身的身軀在微涼的un日夜風裡顯得格外單薄，她看著寧缺，用認真而沒有夾雜任何其餘情緒的聲音細聲說道：“就算我們走了，可這房子還是會有人住，他們還是會開men啊。”

自己二人離開後，這間遠離坊市偏僻破落的草屋真的還會有人願意來住嗎？寧缺默然想著，不知為何突然間多出一些叫不捨的情緒出來，他輕輕嘆息了聲，側著身子從桑桑身邊擠了過去，低聲說道：“晚上把行李收拾一下。”

桑桑將鬢角微黃的髮絲隨意攏了攏，看著他的後背問道：“寧缺，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對那件事情這麼感興趣。”

“沒有人能拒絕讓自己更強大的而且那些玩意兒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寧缺知道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抬頭看著桑桑黝黑的i臉蛋兒，挑眉說道：“而且我們兩個總不能在渭城呆一輩子，世界這麼大，除了帝國還有很多國家，我們總得去看看，就算往i了說，就為了多掙一些錢，升職升的更快一些，去長安也比在渭城待著強太多，所以這次我一定要考進書院。”

桑桑臉上流l-出若有所思的情緒。因為年齡還i的緣故的眉眼並未長髮，又因為邊城風沙的關係，i臉蛋兒黝黑粗糙，加上那一頭童年營養不良造成的微黃細發，實在談不上好看，就連清秀都說不上。

但她有一雙像柳葉似的眼睛，細長細長的，眸子像冰琢似的明亮，加上很少有什麼太明顯的神所以不像是個出身悽苦將將十一二歲的倒像是個什麼都知道，看透世情心無所礙的成熟nv子，這種真實年齡相貌與眼神之間的極度反差，讓她顯得格外冷酷有範兒。

寧缺知道這些都是假象，在他看來桑桑就是一個典型缺心眼子的丫頭，二人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她因為習慣了依靠自己思考辦事，所以越發懶得想事，因為懶得想事，所以變得越來越笨，而為了掩飾笨拙她說每句話時用的字越來越少，所以就愈發顯得沉默冷漠成熟怪異起來。

“不是笨，應該是拙。”他想著某些事情，在心中默默糾正了一句。

沉默了很長時間，桑桑忽然抬起頭來，咬了咬嘴兒出罕見的畏怯情緒，說道：“聽說……長安很大，有很多人。”

“都城很繁華，聽說天啟三年時就已經超過一百萬了，而且生活所費極貴，長安居，大不易啊……”

寧缺嘆息了一聲，看見緊張的神情，笑著安慰說道：“人多也沒什麼好怕的，你就把長安當成一個大點的渭城便好，到時候還是我去和外人打ji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