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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凱自是得意非凡,見了人連眼睛都長到天上。不過在回師的前夜,他喝多了,不甚跌到了溝裡,第二天才被人發現。這一跌十分重,像被人狠狠毆打過一樣,頭上的淤青直到回到雒陽還看得出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公子沒有在石燕城多停留,見我無事歸來,他說:“霓生,我要回遮胡關。”
我問:“為何?”
他說:“遮胡關只有子泉千餘兵馬,糧草輜重皆在遮胡關,鮮卑人新潰,我恐有失。”
沒想到經過這兩日,公子考慮事情變得周全起來。
莫名的,我看著他,有一種老母親看不肖子終於長大出息的感覺。
“表公子也回去麼?”我問。
公子道:“他與我等同往。”
我高興地應下。
那身鮮卑女子的衣裳我沒有脫掉,一來眾人新到,城中連塊多餘的破布已沒有,二來,鮮卑人無論男女皆可騎馬,這身衣服並不妨事。
只是我的馬早不見了,而荀尚的軍士在這場大戰裡丟得最多的就是馬,整個石燕城也找不出一匹多餘的。
“還是讓隨從留下一個,將坐騎讓給霓生。”沈衝道。
“這般不妥,”公子卻道:“無論何人,離了馬匹便須得跋涉回去,更是麻煩。霓生,你與我同乘。”
我愣了一下,說:“公子,這成何體統?”
他似不耐煩:“征戰在外,有甚體統不體統。再耽誤些,便要入夜。”
於是,我只好騎到馬上,坐在公子的身後。
他低叱一聲,馬兒朝城外而去。風獵獵吹來,將他的披風吹得鼓起,拂過我的臉頰。穿城而過時,道旁的軍士看著我,笑著指指點點,有人鼓起噪來。
我原以為我的臉皮早已厚如城牆,不想經歷這般場面,竟也沒來由地發熱。
我的手環在公子的腰上,卻忍不住朝後面瞥了瞥。沈衝騎在他的馬上,正與旁人說著話,神色如常。
要是我摟著的是沈衝就好了……我欷歔不已。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穿了鎧甲的緣故,公子的腰比我想象中更結實。
他帶著我穿過夕陽下的原野時,我忽然想起了雒陽女子們中間流傳的那些沒羞沒臊的詩文,什麼郎君騎白馬啦,什麼英雄配美人啦……我心想,要是那些對公子朝思暮想的閨秀們得知此事,她們會不會在背地裡咒我?
“你笑甚?”公子忽而道。
我忙收起笑意,道:“公子莫胡言,我未曾笑。”
*****
塞外之地遠離中原,多待一日,朝廷都要花大氣力供養。
佔領了石燕城後不久,荀尚向朝廷報了大捷,留下守城的兵馬,率大軍浩浩蕩蕩地班師回涼州。
才回到武威,朝廷的詔書就到了,封荀尚為太子太傅,令他領幕府歸朝。大軍自是留在了涼州,回程之時,一路護送的仍是雒陽的騎卒。雖經歷大戰,只剩下了三百餘人,還有不少傷兵,不過既是要回去論功行賞,自然士氣高昂。
公子也興致頗高,時而吟詩作賦,揮毫留墨。
許是經歷了一番滄桑,我覺得他與從前有些不一樣。
“雲日相暉映,天水共澄明。”經過渭水的時候,他看著一位老丈坐在扁舟上垂釣,感慨不已,“若可似這老丈般,每日有云水落霞相伴,粗衣濁酒又何妨,此生足矣。”
我忍不住說:“公子,那老丈是個漁人,若遇得颳風下雨或天寒地凍,他也只有粗衣濁酒,還須來釣魚果腹。”
若是在從前,公子必然不滿,說我不解風情。然而此時,他想了想,頷首:“言之有理。”
荀尚對沿途各處的款待頗為受用,所以這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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