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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不過叫喊而已。雒陽的貴人們或許愛做蠢事, 但何時逃命卻是嗅得精準。在皇帝發詔之前,桓氏和沈氏的族人親眷早已各自追隨桓肅和沈延逃得精光。至於別的妻族母族之類,如桓氏和沈氏這樣的人家, 姻親皆高門豪族, 趙王如今要與人爭鬥, 還須仰仗他們多多支援自己,豈有動手之理。
故趙王雖與對手濟北王一唱一和,動不動就要殺要剮, 但看清形勢的人,並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近來最大的動靜,便是不少雒陽的大臣攜著家眷離開了雒陽,往揚州投奔皇帝。
秦王接到這些奏報的時候, 坐在榻上,沉吟不語。
“告知裴將軍,收拾收拾。”他抬頭,對一旁侍立的馮旦道,“明日便開拔回居庸。”
眾人皆詫異。
“明日?”馮旦看了看我,“這……”
“殿下的身體還未好全,”我說,“還是再將養幾日。”
“孤已好得差不多了。”秦王卻道,“中原形勢恐不久就會生變,我等須返回居庸,與謝長史等商議對策。”說罷,他不容反駁,對馮旦道:“去辦便是。”
馮旦值得應下,往殿外而去。
看著馮旦的身影,我心中動了動。
回揚州的船還在海港裡等著,既然秦王已經好了,我留下也無用,不如……
“殿下,”我即刻道,“殿下的病已經痊癒,我……”
“你隨孤去居庸。”秦王似乎料到我要說什麼,打斷道。
我瞪起眼:“當初我答應來為殿下治病,可是說治好了殿下便可回去。”
“好?”他看我一眼,“孤這模樣,算是治好了麼?孤夜夜睡不安寧,今晨還覺頭疼,每日只以肉粥充飢,哪個康健之人似孤一般?”
我:“……”
這是強詞奪理。他說睡不好就睡不好,說頭疼就頭疼,誰知是不是真的。
我拉下來臉,冷笑:“殿下是不打算放我回去?”
“雲霓生,”秦王深吸了一口氣,“你可還記得,當初你誓言助孤成就大業,還曾簽字畫押,如反悔不從則斷子絕孫而天打雷劈。”
我說:“自然記得,我所做一切,皆為踐諾。”
“那契是與孤立的,是否踐諾,自也由孤說了算。”秦王正色道,“孤正當用你之際,而你棄孤不顧,怎算得踐諾?孤待你不薄,哪次不是予索予取,亦從不計較你那些心思手段。你且回想過往,捫心自問,果真對得起孤一番信任麼?”
我不由地摸了摸耳朵,覺得它著實受累。
說實話,我有些後悔那時候跟他立什麼契,以為能憑著那一張紙佔他便宜。未曾想他反將一軍,我還不得機會用上,他已經頻頻藉此說事,每次指責我都憤慨激昂,彷彿他是個受騙上當的良家女子,而我是個始亂終棄的臭流氓。
“殿下此言差矣,”我說,“我雖有許多心思手段,但我答應過殿下的事,便從未辜負。我答應殿下除東平王,便除了東平王;取揚州錢糧,便拿下了揚州;裴將軍請我救殿下性命,我隔日便啟程來了遼東,若為一心想著殿下大業,我何必做這麼許多?”
“是麼。”秦王即刻道,“那麼孤身體未愈,你便要走,又如何解釋?”
我:“……”
千繞萬繞,他又繞回了這裡。
“頭疼睡不好食慾不振皆小事,”我深吸口氣,耐著性子道,“我可為殿下留些藥……”
“你留下,不僅關乎孤的病情。”秦王道,“雲霓生,你立誓要助孤得這天下,元初與孤結盟,亦是為了早日結束天下紛亂。你可曾想過,留在孤身邊用處大些還是回揚州用處大些。”
既然掰扯到這個,我來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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