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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遠離紅塵
晏遲收回目光, 看到面前的布匹掀開,托盤是一個被扎滿了針的布娃娃。
上面是自己的名字,用硃砂描寫。字跡不用比對, 他也能猜想出是應如許的字跡。
白皚曾是他貼身的侍奴, 想要留有他的字跡, 實在是太簡單了。
晏遲無聲地想了一會兒,隨後才發現手中的茶已經涼透了。
底下無人敢言, 所有的話語紛爭全都停下了, 就連最邊緣、最遠的地方都失去了聲息, 發出壓制不住的抽氣聲。
這是漢人忌諱的厭勝之術, 但似乎仿製地有些粗陋。不過徐澤不在了, 孟知玉和周劍星都死了,也就沒有人能看出來。
別人只知道東吾跟他兩位哥哥親, 一個是自己,一個是已故的徐郎主,但晏遲卻隱約地感覺到,他似乎有些害怕徐澤。
闔宮都以為草原的小王子天真直率, 甚至有一點犯傻的意思。只有越發靠近他,才能感覺到東吾那層無邪的表皮之下,印刻著無數森冷無比的東西。
身旁傳來了一聲突然的顫動,桌子上的茶盞掉落下去, 就碎在晏遲的腳畔。
地面的茶水肆意漫流,從碎裂的地方朝四周蔓延過去,襯在暗褐色的地面上, 似血一般。
坐在晏遲身側的人慢慢起身,手指微顫地按在桌面上。
晏遲離得最近,他幾乎能感覺到應如許心中的不可置信和慌張,他的掌心貼在發冷的杯壁上,沒有想著再換一杯熱茶,而是低頭喝了一口冷的,注視著清寧殿常備的碧螺春向瓷器的底部沉去。
茶是苦的,甚至有一些澀冷,那些香氣彷彿都隨著溫度降低而四散開了,無影無蹤。
眾目睽睽之下,應如許走下玉階幾步,指著地上的白皚道:“你……你要害我。”
他的聲音是抖的,比當初徐澤知道孟知玉的籌劃後還要不可置信。只是徐澤的孤注一擲可以讓幕後之人為他的孩子殉葬。而如今,那些手段嚴密的人都已經離世,因而像這樣一層剝落一層的連綿鎖釦,無法解開了。
晏遲注視著那個布娃娃上面屬於自己的名字,從沒感覺過硃砂寫成的字這麼刺眼過。他輕輕放下茶盞,身旁的人彷彿才意識到什麼般,轉過頭看向晏遲。
“是你?”他茫然地道,“晏郎君,東西宮兩位太后,遲早有一個位置是你的,你為什麼要……”
晏遲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也並不太想與他解釋,只是沉默之後,淡淡道:“我來審訊吧,蘭君。”
“你來審訊?”應如許冷笑,“你如果要這主理宮務的印冊,什麼辦法不能拿到?何必要用這種下作手段。”
“說到下作。”東吾忽地抬眼,“千歲自己才是箇中翹楚吧?我哥哥清清白白的一個人,只是,總有人從旁嫉妒。”
“你說你是被人陷害。”蘇枕流看了半天熱鬧,徹底精神了,笑道:“應哥哥敢發誓麼?發誓從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
應如許猛地轉過身,盯住面上帶笑的蘇枕流:“最傷天害理的就是你。”
蘇枕流收斂笑意,伸手撐住側臉,語調散漫:“話不能亂說,我修身養性這麼多年了。”
前面神仙打架,後頭三個年紀小的只能旁觀。荊如願都要憋壞了,戳戳旁邊的謝瑾,小聲道:“這……到底是誰害誰啊。”
謝瑾面無表情地道:“閉嘴。”
那些摔碎的瓷片堆積在腳邊,有些已然粉碎了,變成齏粉碎末,有的還碎成一塊一塊的,邊緣鋒銳。
晏遲挑了個底兒下腳,起身道:“我已派人請了陛下。”
他看著應如許,靜默了須臾,嘆出一口氣,道:“……你不信我,總該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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