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 國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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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國債（上）

建立湘江學院並且設在集賢館之下，並沒引起禮部和國子監的反對，也沒引起想象中的朝臣非議，反倒意外引起了戶部侍郎張士政的不滿，第二天一早便拉著稅課司員外郎歐陽闕如來到都知政務院，見到顧君恩，大聲嚷道：“緊掙不夠慢花，哪有這麼花錢的？掙一個花倆，這戶部侍郎沒法幹了，大參你另請高明吧！”

顧君恩正在為嶽州的事情煩惱。

新任嶽州府府尹樑棟來文請示：湖北沔陽、監利的百姓大量湧入嶽州，接替馬進忠所部鎮守嶽州的劉體統因為湖北百姓均已剃髮，擔心其中混有奸細，故而拒絕其入境，但是樑棟卻認為，得天下以得人為先，哪有百姓前來投靠卻拒之門外的道理？文武爭執不下，百姓們糜集江岸，衣食無著，恐生變故，故而請示朝廷裁奪。

顧君恩贊同“以得人為先”的主張，但也不能不承認劉體統的擔憂不無道理，事關岳州安危，他也不敢輕易拿主意。

同時他也覺得奇怪，湖北百姓為什麼突然大量南下？荊西就沒遇到類似的事情嗎？為什麼不見嵇筠來文請示？

於是他行文夷陵（今宜昌），詢問荊西情況，並且徵求嵇筠的處理意見。

昨天傍晚，嵇筠的迴文到了，另外還有一份題本，向皇帝奏報文安之不受徵召，只能俟後緩緩說服之事，而在給顧君恩的迴文裡，嵇筠則表達了跟樑棟同樣的意見，認為奸細問題可以透過嚴加查訪甄別出來，只要大部就擒，就算剩下幾個漏網之魚，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並且重又唱起了他的老調：軍政一應事務均要以文官為主，朝廷不能軟弱，放任武人干政的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顧君恩不能不煩惱，嶽州的問題沒解決，現在連荊西的安危都成了問題，而且又扯出了文武誰主誰次的問題，關鍵是這一次文武雙方各有各的道理，但又不是完全有道理，這讓他怎麼拿主意？拿不出主意，怎麼向皇帝奏報？要知道，問題上交在皇帝那裡是完全不被接受的。

現在，一個煩惱沒完，另一個煩惱又來了！

財政緊張在剛進長沙的時候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可是皇帝確實太能花錢了，半年不到，戶部的銀子就要見底了，如今大量製造火器，財政已經捉襟見肘，皇帝卻又要辦什麼湘江學院，倒也怪不得張士政氣急敗壞，吵著要辭官。

“你們都要辭差，那就都辭了好了！”顧君恩沒好氣地說道：“剩下我這個光桿參政使，咱們一起完蛋！”

張士政本來就是發發牢騷，想讓皇帝收回成命，罷建，至少也得是緩建湘江學院，並不是真想辭官，聞言一愣，問道：“都要辭差？還有誰要辭差？”

“沒誰！只有你是個刺頭！”顧君恩把眼一瞪，“你到都知院來，我去戶部好了！”

張士政卻又笑了起來，說道：“大參，皇上這種花錢法可不行啊！雖說都是正事，決斷也很英明，並非窮奢極欲，逞性任情，可是咱們只有一個省，實在是供不起呀！得想個辦法諫阻皇上。”

“你去諫阻？”顧君恩嗤之以鼻，“你看看人家姜學易多聰明，國子監從禮部劃歸弘文館，他連個卜楞都沒打，你怎麼就這麼大本事，敢去諫阻皇上？你怎麼諫阻？”

“辦法倒是有一個，但是要先徵得大參首肯。”

“哦？”顧君恩終於端正態度，認真起來，“什麼辦法？”

“是知你跟大參說說。”張士政對歐陽闕如說道。

“是，”歐陽闕如答應一聲，說道：“聖上提倡實學，籌建湘江學院勢在必行，萬難諫阻，但要害僅在銀兩，若能解決銀兩出處，自然可以諫阻聖上從戶部撥銀。”

“向民間攤派可不行，”顧君恩搖了搖頭，“那不跟明朝的‘三餉’一樣了嗎？皇上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