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堵胤錫避居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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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人不在少數，只是苦於沒有藉口而已。你如果就這樣離開長沙，脫離了朕的廕庇，只把你抓起來那是輕的。”

李自成並不知道堵胤錫的遊說效果如何，這樣說完全就是信口開河，所為仍然是要招攬堵胤錫，想讓他時刻記住，他只是私自聯絡大順，脫離開李自成的庇護，天下將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堵胤錫有生以來，從沒這樣憋屈過。

他不計名利，一心為國，不曾想竟會把自己逼到這種境地。

他原以為，即使事情不成，他還可以一死明志，保住自己的清白，可是有楊嗣昌的先例在，他如今已經明白了，主和派跟主戰派比起來，天生就欠缺道義上的優越性，在很多人眼裡，主和就是投降，就是“明奸”賣國賊，不像主戰派，哪怕是紙上談兵，哪怕是夜郎自大，哪怕是狂言瞽說，只要愛國的大旗一打，那就是正義的化身，良心的代言。

明順必有一戰，但不該是現在，現在開戰，無異於拿著雞蛋碰石頭，自取滅亡！主和不是投降，而是韜光養晦，積蓄力量，就像越王勾踐奴事吳王夫差，卑躬屈膝只是假象，臥薪嚐膽才是真意。

可是，隆武皇帝會是勾踐嗎？黃道周、張肯堂會是文種、范蠡嗎？堵胤錫覺得前景一片灰暗，即使是死，也難以保住清白，第一次感到了後悔：也許應該先請旨，然後再與順朝談判？

他已經亂了方寸，忘了當時弘光帝被俘，明朝無主，他根本就沒地方請旨，而且軍情緊急，他也沒時間候旨，不然的話，嚴起恆也會提醒他不要先斬後奏。

“既然如此，那麼便多等一日吧。”他失了心氣，再也怒不起來，黯然同意道。

見他仍然要走，李自成有些失望，搖頭嘆道：“先生真乃忠正之士，奈何明廷不能善用，可惜了。”

皇帝遺憾之情溢於言表，胡澥就像上了發條，立即說道：“撫院若回福州，定然凶多吉少，如若一死能證清白，老朽斷不敢挽留，但若以水洗水，縱死難逃罵名，卻又何苦搭上性命？”

堵胤錫現在已經沒了必死之心，聞言嘆道：“我不叛明，長沙即非久留之地，願往常德搜求舊部，穴居野處，以明本志。”

“你沒有舊部了，”李自成卻搖頭說道：“監軍毛壽登、總兵楊國棟已經歸降我朝，陸士毅戰死，待詔潘哲、中書舍人邵履正死於亂軍之中，令侄堵正明重傷被俘，常德城裡沒走脫一人，朕沒跟你說過？”

你什麼時候說過！你只說了常德失陷，哪裡說過這麼多！堵胤錫恨得牙根癢癢，憤然說道：“你們把正明怎麼樣了？我要見他！”

“可以見，”李自成點點頭，既不生氣也不阻止，“他在常德養傷，現在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你可以見他，不僅可以見，還可以把他帶走，但問題是，天下之大，你們能去哪裡呢？”

堵胤錫語塞。

議和成功還好說，如果議和不成，他就是通賊賣國的不赦之罪，會被畫影圖形，懸賞緝拿，想隱居都隱居不成，天下之大，還真沒有他的立錐之地。

胡澥說道：“還是先留在湖南觀望一陣子吧，至少不會被當成欽犯追拿，待到塵埃落定，再決定是否歸明不遲。”

這是緩兵之計，李自成會意，點頭說道：“長沙不便久留，那便去衡山好了，結廬而居，等候訊息，朕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事已至此，堵胤錫還有什麼選擇？只好向上施禮，接受了李自成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