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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父親如此的富貴逼人,人亦俊郎威嚴,有何可傷可痛的呢?
李玉華有些不解。
當天的晚宴豐盛熱鬧,一大桌子菜,她認識雞鴨魚肉,也認識豆腐青菜,可這些菜與她從前吃到的卻是兩個滋味。雲雁站她身後服侍,不必李玉華自己夾菜,自會為她盛湯佈菜。李玉華留心觀察周圍人的舉動,別人放下筷子,她也隨之放下。儘管這些飯菜味道不錯,可她並沒有狼吞虎嚥。
許婉然很喜歡同她說話,會問,“大姐姐,你以前在家都吃什麼飯菜?咱家的飯菜還合大姐姐口味麼?要不要另給大姐姐做一些,我看大姐姐吃的不多。”
李玉華垂眸盯著面前雪白的瓷碗,許婉然問的太快,用心太過明顯,她並不想回答,她能感覺的出來,許婉然其實並喜歡她。
這也沒什麼關係,她剛認識的“家人”,她也不能說喜歡他們。
整個晚飯,李玉華一句話都沒說,吃過飯,許老太太看她沉默拘謹的厲害,就讓雲雁和鄭嬤嬤服侍著她去小跨院休息,這是特意為李玉華回家準備的院子。許老太太叮囑李玉華一聲,“過去瞧瞧,哪裡有不合適不喜歡的,只管與我說。想吃什麼,想玩兒什麼,也只管與我說。”
李玉華輕不可聞的“嗯”了一聲,起身福了福,就跟著鄭嬤嬤去小跨院歇著了。
許老太太打發了許太太與幾個孫子孫女,獨留下兒子說話。許老太太眼中浮現隱隱淚意,她別開頭,聲音顫抖哽咽,“我一見到這孩子,就有說不出的難受。”
“母親。”許箴眼中傷感一閃而過,握著茶盞的手不覺微微用力,“事情已經過去了。”
許老太太輕輕的嘆口氣,拭去眼角淚痕,與兒子商議,“玉華的親事,要怎麼辦呢?內務司要派人過來給她量尺寸做大禮服了吧。她一直在鄉下長大,是不是學些規矩,再讓內務司的人過來。”
“也好。讓朱嬤嬤趙嬤嬤教一教她,能學多少是多少。”
“族譜上要如何錄呢?”
“陸氏願意把玉華記在她的名下。”
“這樣也好,也要同玉華說一聲,讓那孩子心裡有個數。”許老太太嘆氣,“到底是嫁給皇子,嫁妝上不能委屈玉華。”
晚風透窗而過,傳來樹葉婆娑的聲音,亦帶來一室清涼。許箴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低聲允諾,“母親放心,我不會委屈那孩子。”
*
床比路上在客棧驛館所住更加柔軟,輕紗床幔在月光下像一層輕煙細霧,能聽到窗外夜蟲長長短短鳴叫和淺柔幾不可聞的風聲,還有窗畔羅漢榻上值夜的雲雁熟睡時的呼吸聲。這樣萬籟俱寂的夜晚,這樣舒適高貴的床榻,李玉華卻沒有半點睡意。
多麼奇怪。
她正在鄉下過日子,就遇到了人未見過的“她家的僕婢”,鄭嬤嬤找到她,告訴她,她有父親,她父親是帝都高官,官居三品侍郎。然後,她交待好手頭事務,在族人村人豔羨的目光中隨鄭嬤嬤一行來到了帝都,她的家。
都說這是她的家。
她第一次來的家。
李玉華在想,我的父親既是這樣的高官,為何我與母親在鄉下過的那樣辛苦?我母親過逝後,家裡的餘錢也只夠給母親買一幅略體面些的棺木。可我只能給母親買一幅最尋常的棺木,我不能把錢全都用掉,我要留一些下來,繼續今後的生活。
李玉華在被子裡悄悄旋轉著手指上的一個金戒子,戒子挨著體溫,摩挲的有些發燙。如果當初她有這麼一小塊金子,她不能讓母親去的那樣寒酸。
悲哀嗎?
真的很悲哀。
只是,大概最悲哀的時刻已經過去,李玉華心中悲涼,也只是睜大眼睛盯著頭頂的輕紗帳幔,任由舊時光在她身上一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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