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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略》裁士[46],校以賓實,誠多未值。至若詩之為技,較爾可知,以類推之,殆均博弈。
方今皇帝[47],資生知之上才,體沉鬱之幽思,文麗日月,學究天人,昔在貴遊[48],已為稱首。況八紘既奄[49],風靡雲蒸[50],抱玉者聯肩,握珠者踵武[51]。固以瞰漢魏而不顧,吞晉宋於胸中。諒非農歌轅議,敢致流別。嶸之今錄,庶周旋於閭里,均之於談笑耳。
(二)
序曰:一品之中,略以世代為先後,不以優劣為銓次。又其人既往,其文克定;今所寓言,不錄存者。
夫屬詞比事[52],乃為通談。若乃經國文符,應資博古[53]:撰德駁奏,宜窮往烈[54]。至乎吟詠情性,亦何貴於用事?“思君如流水[55]”,既是即目;“高臺多悲風[56]”,亦唯所見;“清晨登隴首[57]”,羌無故實;“明月照積雪[58]”,詎出經史。觀古今勝語,多非補假[59],皆由直尋。顏延、謝莊[60],尤為繁密,於時化之。故大明、泰始[61]中,文章殆同書鈔。近任昉、王元長等[62],詞不貴奇,競須新事。爾來作者,寖以成俗。遂乃句無虛語,語無虛字,拘攣補衲,蠹文已甚。但自然英旨,罕值其人。詞既失高,則宜加事義,雖謝天才,且表學問,亦一理乎!
陸機《文賦》,通而無貶;李充《翰林》[63],疏而不切;王微《鴻寶》[64],密而無裁;顏延論文[65],精而難曉;摯虞《文志》[66],詳而博贍,頗曰知言:觀斯數家,皆就談文體,而不顯優劣。至於謝客集詩[67],逢詩輒取;張隲《文士》[68],逢文即書:諸英志錄,並義在文,曾無品第。嶸今所錄,止乎五言。雖然,網羅今古,詞人殆集。輕欲辨彰清濁,掎摭利病,凡百二十人[69]。預此宗流者,便稱才子。至斯三品升降,差非定製,方申變裁,請寄知者爾。
(三)
序曰:昔曹、劉殆文章之聖,陸、謝為體貳之才,銳精研思,千百年中,而不聞宮商[70]之辨,四聲[71]之論。或謂前達偶然不見,豈其然乎!
嘗試言之:古曰詩頌,皆被之金竹[72],故非調五音,無以諧會。若“置酒高殿上”,“明月照高樓[73]”,為韻之首。故三祖之詞[74],文或不工,而韻入歌唱。此重音韻之義也,與世之言宮商異矣。今既不被管絃,亦何取於聲律耶?
齊有王元長者,常謂餘雲:“宮商與二儀[75]俱生,自古詞人不知之。惟顏憲子[76]乃雲‘律呂音調’,而其實大謬。唯見范曄、謝莊[77],頗識之耳。”常欲造《知音論》,未就而卒。王元長創其首,謝朓、沈約揚其波[78]。三賢鹹貴公子孫,幼有文辯。於是士流景慕,務為精密,襞積細微,專相凌架。故使文多拘忌,傷其真美。餘謂文制,本須諷讀,不可蹇礙,但令清濁通流,口吻調利,斯為足矣。至平上去入,則餘病未能,蜂腰鶴膝[79],閭里已具。
陳思贈弟[80],仲宣《七哀》[81],公幹思友[82],阮籍《詠懷》[83],子卿“雙鳧[84]”,叔夜“雙鸞[85]”,茂先寒夕[86],平叔衣單[87],安仁倦暑[88],景陽苦雨[89],靈運《鄴中》[90],士衡《擬古》[91],越石感亂[92],景純詠仙[93],王微風月[94],謝客山泉[95],叔源離宴[96],鮑照戍邊[97],太沖《詠史》[98],顏延入洛[99],陶公《詠貧》[100]之制,惠連《搗衣》[101]之作:斯皆五言之警策者也。所謂篇章之珠澤[102],文采之鄧林[103]。
註釋:
[1]三才:天、地、人。萬有:萬物。[2]靈只:靈,天神。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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