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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云:“名者,公器,不可以多取[92]。”僕是何者?竊時之名已多。既竊時名,又欲竊時之富貴,使己為造物者,肯兼與之乎?今之迍窮,理固然也。況詩人多蹇。如陳子昂、杜甫,各授一拾遺[93],而迍剝至死[94]。李白、孟浩然輩,不及一命[95],窮悴終身。近日孟郊六十,終試協律[96];張籍五十,未離一太祝[97]。彼何人哉!彼何人哉!況僕之才又不逮彼。今雖謫佐遠郡[98],而官品至第五[99],月俸四五萬,寒有衣,飢有食,給身之外,施及家人,亦可謂不負白氏之子矣。微之,微之,勿念我哉!
僕數月來,檢討囊帙中,得新舊詩,各以類分,分為卷目。自拾遺來,凡所遇所感,關於美、刺、興、比者,又自武德迄元和[100],因事立題,題為《新樂府》者,共一百五十首,謂之“諷諭詩”。又或退公獨處,或移病閒居,知足保和,吟玩情性者一百首,謂之“閒適詩”。又有事物牽於外,情理動於內,隨感遇而形於嘆詠者一百首,謂之“感傷詩”。又有五言、七言,長句、絕句,自一百韻至兩韻者四百餘首,謂之“雜律詩”。凡為十五卷,約八百首。異時相見,當盡致於執事。
微之!古人云:“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101]。”僕雖不肖,常師此語。大丈夫所守者道,所待者時。時之來也,為雲龍,為風鵬,勃然突然,陳力以出;時之不來也,為霧豹,為冥鴻,寂兮寥兮,奉身而退。進退出處,何往而不自得哉?故僕志在兼濟,行在獨善,奉而始終之則為道,言而發明之則為詩。謂之諷諭詩,兼濟之志也;謂之閒適詩,獨善之義也。故覽僕詩,知僕之道焉。其餘雜律詩,或誘於一時一物,發於一笑一吟,率然成章,非平生所尚者,但以親朋合散之際,取其釋恨佐歡。今銓次之間,未能刪去。他時有為我編集斯文者,略之可也。
微之!夫貴耳賤目,榮古陋今[102],人之大情也。僕不能遠征古舊,如近歲韋蘇州歌行[103],才麗之外,頗近興諷。其五言詩又高雅閒淡,自成一家之體。今之秉筆者誰能及之?然當蘇州在時,人亦未甚愛重,必待身後,然後人貴之。今僕之詩,人所愛者,悉不過雜律詩與《長恨歌》以下耳。時之所重,僕之所輕。至於諷諭者,意激而言質;閒適者,思淡而詞迂,以質合迂,宜人之不愛也。
今所愛者,並世而生,獨足下耳。然千百年後,安知復無足下者出而知愛我詩哉?故自八九年來,與足下小通則以詩相戒,小窮則以詩相勉,索居則以詩相慰,同處則以詩相娛。知吾罪吾[104],率以詩也。如今年春遊城南時,與足下馬上相戲,因各誦新豔小律,不雜他篇,自皇子陂歸昭國裡[105],迭吟遞唱,不絕聲者二十里餘。樊、李在旁[106],無所措口。知我者以為詩仙,不知我者以為詩魔。何則?勞心靈,役聲氣,連朝接夕,不自知其苦,非魔而何?偶同人,當美景,或花時宴罷,或月夜酒酣,一詠一吟,不知老之將至。雖驂鸞鶴遊蓬瀛者之適[107],無以加於此焉,又非仙而何!微之,微之!此吾所以與足下外形骸[108],脫蹤跡[109],傲軒鼎[110],輕人寰者[111],又以此也。
當此之時,足下興有餘力,且欲與僕悉索還往中詩[112],取其尤長者,如張十八古樂府[113],李二十新歌行[114],盧、楊二秘書律詩[115],竇七、元八絕句[116],博搜精掇,編而次之,號《元白往還詩集》。眾君子得擬議於此者,莫不踴躍欣喜,以為盛事。嗟乎!言未終而足下左轉[117],不數月而僕又繼行[118],心期索然[119],何日成就,又可為之嘆息矣。
又僕嘗語足下:凡人為文,私於自是[120],不忍於割截,或失於繁多。其間妍媸[121],益又自惑,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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