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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孤緊閉雙眼,猛地撞向了烏石蘭手中的刀!
他的脖頸正對刀刃,而他用的力氣之大,讓他的喉管頃刻就被利刃割開,半個脖子都被烏石蘭手裡的刀割斷了。
烏石蘭驟然睜大雙眼,灼熱的鮮血噴濺而出,如血雨般四散而下。
猩紅的纏枝蓮吸飽了血,終於變成了處邪朱聞喜歡的顏色。
如果番蓮花真的是地獄之花,它們就應該伸出帶刺的枝條,將烏石蘭拖入業火永無止息的地底。
但現實卻是,烏石蘭站在偏殿內一動不動,在處邪朱聞審視的目光下,面對斷了氣的鹿孤,他連悲傷都不敢去感受。
「這麼快就死了?」處邪朱聞冷漠地說:「烏石蘭,這麼大意,可不像你。」
片刻後,烏石蘭平靜地說:「此人串通夜不收出賣焉彌,本就罪無可恕,如今畏罪自盡,也算罪有應得。」
處邪朱聞看不見他的表情,單從他平穩的語調中,沒有聽出絲毫起伏。
鹿孤死得乾脆,烏石蘭無動於衷,攝政王心底那股無名的懷疑逐漸淡去。
「傳令,鹿孤曝屍三日,至於他家中的錢財,就都賞給你了。」盯著烏石蘭瘦削的背影,處邪朱聞又補充了一句:「拿著錢就去看大夫,快點把傷治好,我的大殿還等著你來守衛呢。」
烏石蘭低聲說:「屬下遵命。」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過頭,所以處邪朱聞一直到離開,都沒有發現他滿眼的熱淚。
鹿孤家中存有不少銀錢,這是他為身份暴露後的善後做下的準備。
攝政王的命令無人敢不聽從,烏石蘭必須要將這些錢一分不差地全部帶走,否則多疑的處邪氏又不知會生出多少疑心。
在鹿孤家中檢查了一番,沒有找到任何屬於週迴的物品,從衣服到用具都是焉彌人常用的。
那個為他起名的夜不收週迴,已經從世上完全消失,再也找不到與他有關的東西了。
烏石蘭在鹿孤的床上坐了一會兒,「悵然若失」四個字根本無法表達他此刻的感受。
側腹刀傷的疼痛彷彿一種懲戒,而胸口碎裂般的痛楚,是他作為僅存的倖存者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罪魁禍首之人還沒有暴露,他還不能停留在此處。
烏石蘭用力搓了搓臉,撐著床邊站了起來,腿不小心踢到床柱,竟然把最上層的床板往後踹開了一點縫隙。
本能的謹慎讓烏石蘭停下了離去的腳步,確定房門鎖好以後,他推開床板,露出了下方用作支撐的四個床腳。
在最靠裡的床腳內側,有一個相當模糊的印記,一般人就算見到了,也只會以為是普通的劃痕。
但烏石蘭的心陡然提了起來,因為那處印記分明是夜不收的聯絡暗號。
他把手伸過去,將床腳從頭摸到尾,沒有發現機關。
他沒有放棄,直接將床從靠牆的位置拉了出來,露出了床與牆壁之間的空隙。
在做了標記的那根床柱的側面,牆上的某塊磚石有很輕微的移動過的痕跡。
烏石蘭捏住磚塊邊緣,手上一使力就把它抽了出來。
在磚塊內側,被鑿出來的淺淺凹槽內,放著一支蘆管筆。
烏石蘭把筆拿出來一看,筆桿上刻著一個「周」字。
這是週迴的筆,也是他以夜不收的身份留下的最後一樣東西。
理智告訴烏石蘭,他應該立即將其銷毀,或者至少要把「周」字磨掉。
可他只是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然後將筆收進懷中。
杜曇晝:「原來你的煙管,是用週迴的筆桿做成的。」
怪不得上面有許多劃痕,原來因為那支筆本就是飽經風霜的紀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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