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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一臉決然，等待熊熊烈火的吞噬，然而燕承詔一個騰空而起，順勢解開斗篷，再一揮手，把撐開的斗篷蓋在了火上，壓滅了火勢。

要論敏捷，誰能比得過燕緹帥呢?

&ldo;你所說的艱難選擇，是指選擇出兵還是退守嗎?&rdo;裴少淮問，&ldo;勞你辛苦佈局，若是不親眼看看我大慶人的選擇，豈不可惜?&rdo;

&ldo;除了退守陪都金陵，你以為大慶還有別的選擇嗎?&rdo;老頭在燕承詔手裡一邊掙扎一邊叫囂道，&ldo;西北疆有韃靼起亂，那群只會養羊騎馬的莽夫已經識破大慶的商計，只要三大部重新聯起手來，試問大慶的衛所能擋得住萬裡鐵騎的連番沖闖嗎?駐守京畿的禁軍，敢不前去支援西北疆嗎?&rdo;

韃靼三大部重新聯手，實力確實不容小覷。

&ldo;百二關河草不橫，十年戎馬暗秦京&rdo;，西北疆若生戰事，為防鐵騎長驅直入，朝廷必須增兵西北。

增兵西北，糧草優先西北疆，後果是山海關、京畿一帶守兵變少，防禦戰力大減。

對家離間、攪亂大慶與韃靼的茶馬生意，在秦晉散佈謠言，引發民亂，為的正是擊潰整個西北疆。西北疆愈亂，對於金朝愈是有利。

老頭得意洋洋，頂上尖笠落下，露出金人的彩辮，他道：&ldo;我大金至少能收回幽雲十六州，一寸土一寸金，這豈能說是敗局?&rdo;

京都為幽州，大同為雲州，幽雲十六州指的京都至山西大同一帶，其位置十分緊要，否則大慶也不會把京都設在&ldo;幽州&rdo;。太˙祖設立九邊重鎮，修築長城，也是為了守住幽雲十六州。

西北疆戰事不斷，京畿兵力不足，大慶為了自存，只能退守陪都。金人則趁此機會，在遼東集結重兵攻下山海關，山海關一破，整個遼東還有幽雲十六州，自然就入金人之手了。

老頭又道：&ldo;我奉勸諸位不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趕緊入宮如實上稟，趁早商議退居陪都之事……若是動作晚了，只怕連金陵城都沒得選，只能退回鳳陽老家了。&rdo;言罷哈哈大笑，諷刺之意十足。

裴少淮心想，果然，對家不僅聯手韃靼來牽制大慶，還聯手海上倭寇，企圖讓倭寇在南邊製造麻煩。

黃青荇的窩點就在金陵城裡，淮王一敗，金陵城裡的逆臣必如捅了窩的馬蜂，四處亂逃。

倭寇乘船而來，便可趁亂入城燒殺擄掠，佔領金陵城。

&ldo;裴少淮，你以為你抓到幕後主使了嗎?&rdo;老頭搖搖頭，挑釁道，&ldo;你的對手不只是一個人。&rdo;

既然對家的佈局與早前猜想的相差不多，這就好辦了。裴少淮笑應道：&ldo;正巧，裴某也不是一個人。&rdo;頓了頓，繼續道，&ldo;你當好好看著，大慶不會南遷京都，金兵也不可能入得了山海關。&rdo;

隨後，燕承詔給老頭鎖上鐐銬，將其關入運送重犯的鐵籠中。

在一股濃鬱的燈油味中，錦衣衛仔仔細細將整座府邸翻了個遍，除了老頭，其餘家眷皆已畏罪自盡，只有個僕婦躲在地窖裡逃過了一劫。

裴少淮沒能找到&ldo;王家&rdo;的家譜，卻在王高庠的書房裡找到了一沓舊書信。根據王高庠死前說的那番話，裴少淮推匯出了事情的梗概。

親眼目睹父親殺死姨娘，棄養庶弟之後，王高庠立誓這一輩子絕不納妾，不成想入官第一年愛上了一漢人女子。王高庠以為能瞞得過父親，私養外室生下次子，結果一朝事發，外室被灌下鴆酒，襁褓中的孩子按照家規，棄養農家。

裴少淮對這個悲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