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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高大威猛之人，甚至有些瘦削，卻能叫人感到壓力。

裴少淮心道，果然，氣度並非源於形，而是源於心。他收回目光，平定心神，等待助考官們發放卷子和公示題目。

府試仍屬童試，正場所考的內容，與縣試大體相似，仍是四書文二題，帖詩一首，只不過對考生的文章筆力、主旨深意，有了更高的要求。

一聲鑼響，助考官舉著牌匾四處巡遊，首題公佈‐‐

其一，保民而王，莫之能御[1]。

其二，致知在格物[2]。

看到題目，裴少淮心間一沉，暗想道，科考果真並非易事，才堪堪到第二關&ldo;府試&rdo;，就能遇到主考官特意設下的&ldo;大坑&rdo;，不知道第一題會&ldo;坑掉&rdo;多少考生。眾所周知，孟子亞聖主張仁政，追求&ldo;人和&rdo;，鮮會提及兵家之事，更莫說主張兵家之言了。

張府尹出身兵部，自然熟悉兵家之言得很，他偏偏從《孟子》中選了&ldo;保民而王，莫之能御&rdo;這麼一句，來考學子們的見解。

裴少淮慶幸，幸虧段夫子考前特意叮囑了他們三個，破題取義時，一定要求同存異，謹慎下筆。

斟酌一會兒後，裴少淮下筆破題：&ldo;施仁，為民也;禦敵，衛民也。與民同心同力，莫之能御矣。&rdo;他巧妙地將仁政和禦敵結合在一起，都以&ldo;民&rdo;為出發點，完成破題。

施仁布政，是為了天下百姓。鎮守邊關，抵禦外敵，是保衛天下百姓。這兩點並不相互衝突，只要和天下百姓齊心協力，誰能抵禦得了這樣一支力量?

私以為，立意尚可。

第二題亦不簡單，語出《大學》。格物致知，即探究天下事物，通識世間道理，朱子批註此句，重在&ldo;格&rdo;，不停探究學習，這個世間有格不完的事物。

為何而&ldo;格物&rdo;?這就要回觀原文了。

一致知，二誠意，三正心，四修身，五齊家，六治國。步步遞進，環環相扣，要在三百多字裡，將此意敘述明白，不是易事，這需要很強的筆力。

這恰恰是裴少淮所欠缺的，畢竟他跟著夫子學寫文章，才不過數年，哪有那麼容易達到字字珠璣?

是故，他寫第二篇文章時，花費了更多時間。

隨後，通場次題放出‐‐以&ldo;邊關雪&rdo;帖詩一首。裴少淮心道，這個張府尹真乃&ldo;兵家狂魔&rdo;。

童試貼試題一般不會太難，多考春夏秋冬、風花雪月，張府尹確實考了&ldo;雪&rdo;，卻多了兩個字‐‐&ldo;邊關&rdo;。這意境一下子就變得複雜起來。

裴少淮哪裡見過甚麼邊關雪，只能從前世所學的詩句中，東拼西湊，姑且寫了一篇出來，道是‐‐

昨夜蕭蕭西風緊，暮雪陰陰寒刀弓。

茫茫大漠連角聲，迢迢天邊盡望東。

題名《邊關雪》。

不求甚麼詩才橫溢，只求貼合題意，在本場考試中不落下乘，即可。裴少淮的目標從來不是當甚麼逸群之才，寫傳世之詩，而是想著踏踏實實科考，儘自己所能。

等到三道題目都打完草稿，裴少淮望向日晷，發現已經將近申時。上回縣試，這個時候他已經謄抄完畢，準備交卷了，而這次府試，才堪堪打好草稿。

如此一相比，二者難度之差，可見一斑。

裴少淮再望向北門，發現已經有十餘個學子在等待放&ldo;頭牌&rdo;出去，看年紀，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