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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愧疚道：&ldo;總是兒女婚事在即了，我這個當父親的，才省得思索姑爺好與不好……&rdo;言罷長嘆一聲。

林氏一邊替他輕揉額畔太陽穴，一邊柔聲道：&ldo;官人外任為民謀利，所立的功勞，就是子女們最大的依仗。&rdo;

又道：&ldo;他們幾個都是聰慧長進的，會體諒官人的。&rdo;

婚事基本定了下來，林氏開始操持返回京都的大小事務，她和少淮先一步回去，裴秉元則要等到歲末，三年考滿時，才能回京復命。是以，竹姐兒的婚期大抵會安排在歲末。

林氏安頓好太倉碼頭的生意，又尋來鏢局船隊，把她半年來淘到的好東西悉數裝船，運送回京都‐‐裡頭有竹姐兒的嫁妝和兩位哥兒的聘禮。

怠慢不得。

竟足足三條大船的船艙，才堪堪夠用。

裴少淮知曉離別在即，這兩三個月裡，常常拜訪鄒府，與鄒閣老夫婦閒敘暢聊，每每皆十分歡愉。

裴少淮與鄒閣老性格相投，鄒閣老說了半句，他便能明白其中深意，應出下半句來。

可謂&ldo;人生交契無老少，論交何必先同調&rdo;也，鄒閣老為裴少淮解惑，裴少淮文章精進，並對日後官途多了幾分認識。

入夏時，鄒府石亭池畔的水蓮，再次從池底淤泥中探出，經池水洗滌後，皎潔盛開，蓮香沁人心脾。

裴少淮久久不能道出辭別之言，如鯁在喉，望著池中水蓮出神，此一別，春闈殿試入朝為官，他不知何時還會再來江南之地。

鄒閣老已出甲子，看得更通透些，笑道：&ldo;詩仙有雲&l;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r;，天下河山之大，此處的水蓮看過一次便夠了，裴小友不必悵然……相較於與小友暢談，老夫更盼著能聽聞小友名冠天下。&rdo;

鄒閣老一直知曉，他只是少年人的路上過客而已。

別無所求的傾囊相授，不分老少的文人相惜，鄒閣老何等之高潔，想及此，裴少淮眼中清明而泛泛水光，承諾道：&ldo;小子從南居先生身上所學甚多，必將所學所思所悟，施之於民於國於天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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