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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淮大抵想明白了，倒也不惱，說道：&ldo;事實而已。&rdo;

長帆氣得滿臉通紅，繼續道：&ldo;榜下還有學子指指點點，說甚麼若是真真考一場，這知州家的大公子未必能被選入，還說北直隸的鄉試是小兒科，其解元只能比南直隸的五十名，小的聽後，回來路上越想越氣。&rdo;

裴少淮心想，這長帆年紀還是太小了些，跟長舟比起來，不夠穩重，也不夠通曉人心。

慢慢來就好了。

長帆對裴少淮帶有些崇拜，又道：&ldo;若是少爺去參加了考試就好了，好叫他們知曉少爺厲害，讓他們不敢口出狂言，哼。&rdo;

裴少淮慢條斯理地同長帆說道：&ldo;我既能免試選入，自然就不會參加考試的。&rdo;

緊接著解釋道：&ldo;若是哪位教諭批改時，知曉我的身份，有意貶低我的文章，眾人便會說北直隸鄉試解元不過如此，比不了江南學子。若是公平公正了，我名列前茅，他們又會說書院教諭是看在父親的面上，給我留了臉面。&rdo;

第62章

東林書院崇文堂裡，數位學子團團聚在案前，迫不及待拆開那封落款&ldo;北客&rdo;的信，爭先湊在一塊品閱文章。

他們正是崔正已、程思、喬善繼、田永玏、李晟言，崇文文社由他們幾人打理，在東林書院裡被稱為崇文五子。這其中，崔正已是文社社長，也是去歲南直隸鄉試解元。

幾人出錢出力，每月整編好文章成冊，再交由書坊排印成冊，或分發給諸位社員賞讀，或寄送到其他書院、學府，相互間借鑑交流。

這便也意味著，此五人不僅學問頗佳，家資亦十分豐厚。

幾人讀完，久久不捨釋手。

副社長程思率先發聲，道：&ldo;北客筆力十分穩健，果然又是一篇佳文，以我之見，此文可刊印於本期《崇文文卷》的卷首矣。&rdo;

自打去歲十月，這位名號&ldo;北客&rdo;的學子每月必投來一篇策文，用辭頗具古典之風，卻沒有古典文的冗重，多了幾分清新雅逸，再仔細一讀，字字句句中又藏著鋒芒。

這樣的文風實在太難得、太少見了。

田永玏很是崇拜這位北客，誇讚道：&ldo;書院裡，眾人皆追求策問文章筆力犀利，力求一針見血，仿若字字句句須如刀似箭，才能刻入人心，北客給了我們一個新範例，溫柔刀才是最狠……此文仔仔細細的一刀刀，把豪武囤積田地之弊端批得體無完膚矣。&rdo;

其餘幾個紛紛點頭附和，李晟言笑道：&ldo;田師弟，我可從未見過你對誰人服氣，這北客是獨一份。&rdo;文無第一，學子間文章各有長處，要叫一個頗具才氣的學子服氣另一人是極難的。

&ldo;他能寫出如此文章，值得我服氣欽佩。&rdo;田永玏開啟摺扇，上頭有&ldo;學無止境&rdo;四字，又拿自己打趣道，&ldo;我若生來是個美嬌娘，必定要尋北客這樣的男子作郎君，文章寫得好，既有見識，又不怕事。&rdo;

他指著文章，猜想道：&ldo;從他的文字來看，想必平日裡是個謙謙君子，看似溫和似水、人畜無害，實則渾身的鋒芒。&rdo;

其餘人哈哈大笑，有人道：&ldo;永玏你愈說愈神神道道了，這北客是個五六十歲的老秀才也說不定。&rdo;

田永玏快嘴駁道：&ldo;北客回回寫的都是策問文章，顯然在為三年後的春闈、殿試練筆做準備，豈會是老秀才?此人必定是下屆春闈中的一匹勁敵，諸位師兄可要當心了。&rdo;

程思又問社長崔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