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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府尹微微頷首。

然則，接下來的話，才是裴少淮真正想說的，他言道：&ldo;然兵不貴多，貴於精，多而不精，只會給朝廷給百姓帶來沉重負擔。軍屯當中，軍戶長期苦於賦稅，勞于田務，豈可稱之為精兵強將?此乃其一。&rdo;

&ldo;其二，屯兵身份卑微，尚不如佃農，大量軍士冒死出逃，其弊端可以窺見。&rdo;

&ldo;故此，朝廷急於解決餉糧之困，不斷在軍屯上押籌碼，小子以為並非良策。&rdo;

隨後，又以長城九邊為例，江南、成都富饒為例，指出民富方能國強，層層遞進。

裴少淮畢竟從而來，實在難以去苟同軍屯之策的弊端。

他的話顯然說進了張府尹的心裡，只見張府尹望著裴少淮的神情，宛若是挖到了一顆明珠，欣喜不已。

張府尹問道：&ldo;此見解從何而來?&rdo;

裴少淮訕訕，終究還是被問到了這個問題，他只好掩飾道：&ldo;小子在家中，常常旁聽父親、夫子、姐夫等長輩探討時策，耳濡目染，得了些見解……但從未實踐過，都是紙上談兵而已，讓府尹大人見笑了。&rdo;

這番話還算說得過去。

&ldo;我之所見，與你略同。&rdo;張府尹說道，&ldo;你若是能秉此初心，耕讀不輟，往後必定能有一番成就。&rdo;

&ldo;謝府尹大人指點。&rdo;

……

貢院裡，&ldo;苦事撤堂連下夜，燈光朱字兩模糊&rdo;，批卷工作緊張進行著。

彌封官先將院試卷子與府試或縣試卷子作對比，看考生字跡是否一致，又檢視有無記號，一切無虞，才會封好卷子，送到同考官處批改。

院試畢竟只是一場&ldo;童試&rdo;，考生又多，基本是不會謄抄、對讀的，而是直接批改。

最終，裴少淮的卷子無疑被薦為前十之列，由大宗師掌讀後，最終給他們進行排序。到了這個時候，就不單單看文章了，還要考慮考生平日裡的名聲、每年歲考的成績等等。

那些平日裡就頗具詩才，名聲在外的考生，即便是考試失誤了，有名聲加持，也還有上榜的機會。

一切都還看大宗師如何決定。

……

六月下旬，貢院門外放榜。

只見榜上填著‐‐第一名宛平縣裴少淮，第二名大興縣賀涵學，第三名大興縣江子勻，第四名宛平縣裴少炆……

彼時，經過府試、歲考和平日詩會，裴少淮在順天府學子中已小有名氣，倒也蠻多人知曉他的身份，知曉他方方十二歲。

於是可聽聞榜下有人在議論道：&ldo;果真是得過大宗師、府尹大人稱讚的，與眾不同，少年才俊，年僅十二歲便能力壓眾人，高奪案首之名。&rdo;

只是這話怎麼聽都有一股酸味。

院試案首是大宗師親點的，他們不能明說甚麼，卻可以夾槍帶棒，諷刺一番，以抒發不中之鬱鬱。

又有道：&ldo;賀涵學因為丁憂，耽誤了四年，多出四年的學問，依舊敗在他人之下，恐怕也是一肚子苦水矣。&rdo;

&ldo;這江子勻是哪家的公子?怎沒聽說過?竟能壓過尚書大人的麼孫。&rdo;

&ldo;好似是大興縣前幾年的縣案首，不知為何現如今才參加院試，或許也是因為丁憂罷。&rdo;

不過，這些風言風語很快便席捲一清，因為依照規定，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