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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想‐‐

一旦韃靼識破大慶的邊貿意圖，寒冬之下，出於求存之心，各部必定會聯手沖闖關口，兩軍對壘一觸即發，於是西北戰事告急。

凡是大戰，不單單是邊軍的事情，還關乎西北老百姓的生死，或是死於戰亂馬蹄之下，或是死於沉重的軍費之下。戰時軍費消耗是平時的五倍不止，朝廷的糧草補給還在路上，沉重的軍費便落在了甘秦晉之地的百姓頭上。

原本就有&ldo;災星生亂，連年長冬，顆粒無收&rdo;的傳言，大戰的加持之下，百姓必定深信不疑，開始驚惶，各自逃生。

流民四起，如螞蟻遷徙般往南走，這一路上不知道要發生多少慘事，死掉多少人。

西北各府各縣沒了百姓，同時也會影響到軍心，軍心一亂，戰力大大衰頹。

而朝廷這邊，為了保住西北疆，必會增兵支援西北戰事。前軍主要駐紮在閩地、湖廣，左軍主要鎮守遼東、齊魯，這幾處與西北疆相距太遠，行軍消耗太大，不宜調兵。能選的便只剩中軍、後軍。

後軍與禁軍一同鎮守京畿重地，後軍兵力調到西北，則京畿的防守必定減弱。

&ldo;大哥還說到海上防事，倘若值此機會，倭寇從海上而來，欲趁亂分一杯羹……&rdo;裴少津不禁一陣後怕，若真是如此，朝廷面對的並非一場簡單的奪嫡，或是一場高牆之內的宮變，而是一場屠禍百姓的天下大亂。

四夷群起而攻，企圖分食大慶這塊肥肉。

即便蠶食不成，也能極大消耗大慶的兵力國力，整個國家處於風雨飄搖當中，無力去防禦襲擾，更無心發展產力。

&ldo;原來大哥早就猜到如此，才會提早與我說那番話。&rdo;裴少津後知後覺。

不謀全域性者難以謀一隅，不知多少個孤夜裡，兄長一遍遍推算，才能思考得如此透徹。

裴少津在兄長的提點下，同樣看破了對家的意圖，他大筆一揮，把輿圖的一角圈了起來。對家所圖，不在於西北疆，也不在海防，而在於圈出來的這一角。

收起圖紙，推開書房窗戶，南邊的辰星大亮，星光倍正，獨耀南極。

正想著，閃現一道黑影，裴少津嚇得連忙身子往後一退，那人從裴少津身邊掠過，精準出手，將折成四方的紙片夾在了裴少津的衣襟上。

裴少津正想喊，那道身影已經一躍上牆頭，翻身出去，不知去向。

少津驚嚇未定，拆開紙片，只見上頭潦草一句話，&ldo;裴少淮一切無虞，叫你們莫擔憂&rdo;。他眉間一鬆，頓時大喜，臉上的疲態一掃而空，但下一瞬，又心生疑慮‐‐這是誰人的字，方才那個武藝高強、來去自如的&ldo;黑影&rdo;又是誰?當真是兄長叫來傳話的?

裴少津希望是真的。

思忖之後，裴少津決定讓人請父親、母親和大嫂到前堂裡相議。

……

丫鬟去喚楊時月的時候，楊時月正與陳嬤嬤給府上迴廊各處的燈盞添燈油，每一盞都裝滿，足以亮夠一整夜。

從正門進入，一直回到裴少淮住的小院，每一條迴廊都亮堂堂的。

楊時月趕去前堂，一進門，二弟便遞給她一張紙，問道：&ldo;大嫂可識得紙上筆跡?&rdo;

她定眼一看，歡喜下不禁掉出淚來，一邊喃喃道：&ldo;我就知曉會是如此……&rdo;一邊關上堂門。

這才低聲解釋道：&ldo;是鎮撫司燕緹帥的筆跡。&rdo;這樣特立獨行的潦草字跡，兩家在閩南相鄰數年，楊時月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