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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條路難度係數都太大，譬如曹孟德辛苦了一輩子，終究沒能從&ldo;臣&rdo;走到&ldo;君&rdo;。

第三條路則容易得多‐‐奪嫡。勝者得其位，追隨者得其權。畢竟都是皇家血脈，鬥起來也更名正言順一些。

對家選的，顯然是第三條路。

而軍營當中，只知有主將，不知有天子，比銀錢更具誘惑力的是&ldo;封妻蔭子，手握重權&rdo;。對家已走到今日這一步，手中必有兵員，他們要率眾入京威脅天子，必須有個正義合理的口號‐‐&ldo;劍指奸臣清君側&rdo;。

裴少淮就是這個所謂&ldo;奸臣&rdo;。

唐末安史之亂，安祿山一開始用的正是&ldo;討伐朝中奸相楊國忠，清理君側禍水楊玉環&rdo;這樣

的由頭，所以楊貴妃就成了紅顏禍水、替罪羔羊。

話已談完，不便久留，燕承詔重新躍上牆頭，對裴少淮拱拱手，道了一句&ldo;保重&rdo;，隨後像一隻矯健的黑貓，無聲消失在月色下。

裴少淮單手反覆輕拋那塊金符，笑著入了伯爵府。

&ldo;別說，還挺沉。&rdo;

……

皇宮裡，皇后再次開口提及淮王入京祝壽的事，皇帝允了。

此前，太子黨或還在貪想、掙扎，訊息一出，他們再沒繼續堅持。東宮犯的是什麼錯，他們心裡清楚。

王高庠作為太子黨的領頭人，上疏道：&ldo;……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老臣身為太子之師，受千夫所指，今請陛下恩賜自裁，以證東宮清白。&rdo;

窮途末路，只能打打太子師者的感情牌了，畢竟太子的老師，都是皇帝欽定的。

皇帝自然不允臣子自裁，只讓王高庠暫且回府&ldo;歇著&rdo;，好好休養身子，吏部之事由內閣暫管。如此一來，太子失的不只是一個王高庠，而是一整個吏部。

王高庠離開吏部時，裴少淮作為吏部考功郎中，前來相送。

王高庠臉色沉沉，疲憊且不甘，看得出來，他是真實在為東宮失勢、自己失權而遺憾，唯獨沒有懊悔。

他見到裴少淮過來，掩不住怒意。裴少淮還一言未發，王高庠便嗔怒道：&ldo;冰炭不同器而久，寒暑不兼時而至，現在早不是&l;堯舜禪讓天下&r;的世道了……東宮失勢，淮王入京，這便是你想見到的嗎?&rdo;水火不容，寒暑不兼，天下只能有一個儲君，太子不能重權在握，自然會有兄弟覬覦奪之。

意思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太子能牢牢握住權柄。

&ldo;吾為太子之師，莫不成會害他?&rdo;王高庠道，&ldo;儲君無臣子，宛如自斷兩臂，天底下還沒見過哪位儲君沒有臣子簇擁而安然繼位的。&rdo;

他質問裴少淮：&ldo;你既也是站在東宮一邊的，為何要愚蠢到被人利用，傷了東宮筋骨，讓人趁機而入?&rdo;

興許是動了真怒，王高庠自己都沒注意到說漏嘴了。

裴少淮聞言，暗想，&ldo;冰炭不同器而久，寒暑不兼時而至&rdo;出自韓非子之口。

&ldo;堯舜讓天下&rdo;是因為舊時生產力低下，領隊做事十分艱難，位高反而勞苦。而今的世道，小小一縣令，一世之財，可保三世之富，又哪會有禪讓的道理?這也是韓非子的見解。

王高庠是妥妥的法家追隨者。

朝堂上，多的是人披著儒家的皮，用法家的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