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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間學子不知眾人為何突然緘默不語、不再舉盞，以為是那句&ldo;戶籍若在雙安州……當真是大幸事&rdo;刺激到了他們，一邊給他們斟酒，一邊勸慰道：&ldo;諸位實在不必為此事生愁。&rdo;

頓了頓，接著道：&ldo;諸位籍在泉州，本就沒得機緣當裴大門生的，既是沒機緣，何必徒增煩惱哉?喝酒，喝酒……&rdo;

河間學子不說還好，此話一出，眾人是一丁點食慾都沒了。

腸子都悔青了還吃什麼吃。

酒肆大堂裡，一時許多人結帳離去，神色鬱鬱步履匆匆，甚至顧不得等找零。其他食客倒是開懷，反正與己無關，全當看了一場戲，聽了些逸聞趣事，得了些談資，他們吃完後往別處一說，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傳開了。

不多時，雅間裡的酒席也散了。

小巷裡，燕承詔夾著繡春刀，閒逸地半倚在青石牆上，那名&ldo;河間府學子&rdo;顛顛跑來，復命道：&ldo;頭兒，按您的吩咐，事情辦妥了。&rdo;

&ldo;演得不錯。&rdo;燕承詔誇讚了一句。

&ldo;頭兒，那我以後是不是可以當暗樁了?&rdo;

&ldo;你且吟兩句詩聽聽。&rdo;

&ldo;月圓大如餅，光照天下平，頭兒，我押韻了。&rdo;

燕承詔蹙蹙眉頭，道：&ldo;你還是跟著本帥再多練練飛簷走壁罷，書生暗樁的事，就別想了。&rdo;燕承詔自己吟不出來，卻還是聽得出好歹的。

他有心幹這趟事，一來是嘉禾嶼軍務輕，南巡水師未至，他有閒時也有閒心。

一來，燕承詔結交的人並不多，自打嶒島那回&ldo;真圓真亮&rdo;之後，裴少淮算是唯一一個出言&ldo;鄙夷&rdo;他的人。泉州府這些學子輕視裴少淮，豈不等同於輕視到他燕承詔頭上?

裴少淮忍得了，燕承詔卻看不下去。再者，兩人能留在此地共事的時日，應當不剩太長，也當給裴狀元散散名聲了。

……

萬裡蓬山千里路，先從一邑小文場。

不管聲名如何顯赫、才華如何了得，是走仕途還是走文道，都須得從縣試、府試一張小小考桌開始。

場下考生百態，盡在裴少淮眼底。

有那準備充裕的，氣定神閒下筆作答，正場的小題對他們來說並不難。也有那耕讀學子，許是太過珍視機會，下筆躊躇，直到晌午才漸漸進入狀態。

落日餘暉消盡，正場結束。

簾內大堂，簡易封好的卷子整齊堆於長書案上，屋內充斥著一股濃鬱的新墨香，矮桌上的幾盞朱顏尚未融水磨開。

泉州下屬的五縣知縣，端端等著裴少淮發話，有人站出來道：&ldo;此番閱卷，當以何等標準判定舉卷、落卷，請主考大人擇一範本，方便我等比對擇錄。&rdo;

府試錄用數額，朝廷並無明確規定，一般十中取一三人，多一些少一些全憑主考官來定。

所謂&ldo;範本&rdo;，便是先從眾多卷子中選出一卷不上不下的，擬為舉卷標準，水準高於此則舉，低於此則落。

裴少淮已經選好了範本，卻不急著明示，今日閱卷，重點不在於範本，而在於下面幾位縣官心裡藏著多少名錄。

他笑笑道：&ldo;且不急著選範本。&rdo;坐在高椅上，望著底下眾人，問道，&ldo;諸位同僚早五六日前，便已入住貢院，其間仍不停有衙役送來稟帖，本官倒想想問問，在府試之前，諸位究竟收了多少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