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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爐御煙沐皇殿。

縷縷檀煙如雲似霧，縈繞於御書房內。

先是鎮撫司那邊送來密奏，皇帝還未拆開，便認出了奏摺硬殼上的那個&ldo;密&rdo;字出自裴伯淵之手。

承詔的字沒這般端正。

接著又有餘通政使求見，皇帝暫且收起摺子，道：&ldo;宣。&rdo;

餘通政使行禮後稟道：&ldo;通政司銀臺昨日收內外奏摺、章疏共十五本，無四方申訴、法告，特呈陛下過目。&rdo;

是來送奏摺的。

皇帝問：&ldo;六科、御史臺可有言官上奏?&rdo;內外官員為了在皇帝面前露面，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上個摺子，此風舊矣，皇帝常常只揀些重要的看。

&ldo;兵科裴給事中有奏。&rdo;

&ldo;哦?&rdo;皇帝一下子來了興致，道，&ldo;呈上來給朕看看。&rdo;近日究竟是什麼好日子，讓裴家兩兄弟一齊上了摺子。

餘通政使退下以後，皇帝開始批摺子，先是讀了裴少津的奏摺，題為《請議改馬政安民心彰聖德疏》，是會同太僕寺上的摺子。

裴少津妻祖父任太僕寺卿，他又身任兵科諫言之責，自然十分熟悉大慶朝的馬政。

正所謂&ldo;國事莫大於戎，軍政莫急於馬&rdo;，若想戰勝韃靼，非戰馬騎兵不可，是以大慶極為重視戰馬。此事無可厚非。

問題在於，在何處養馬，又由誰來養馬。

太僕寺之下設有苑馬寺，掌管六監二十四苑，督北直隸、遼東、平涼、甘肅各地的官牧。

專設了官職，又建了官牧馬場，本是件好事。

奈何大慶成立之初，太˙祖將十九子分封於九邊關城，佔地為藩，鎮守大慶疆土。朝廷設立的六監二十四苑，恰好與藩王封地相鄰，草場年復一年被藩王們侵佔，一步步縮減，歷代皇帝為了&ldo;宗室和睦&rdo;，常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其肆意妄為。

沉痾不治，拖到如今，使得官牧形同虛設，苑馬寺的主責漸漸走偏，從養馬變成了徵馬，把養馬的任務分攤到了百姓頭上。

宗室生亂，亂在天子頭上，百姓受苦，只苦在百姓頭上。只要上繳的馬匹足額，歷代皇帝便默許了此舉。

年年收馬、驗馬、運馬，全憑官吏一張嘴，使得其間滋生貪汙索克。

更為可笑的是，北邊的草場被藩王所佔，便逼著南邊的農戶養馬，黃冊大筆一劃，成了馬戶，一路南逼到了江南之地。

江南雖草盛，然此草非牧草，又豈能養戰馬之壯?

裴少津所奏，正是此事，他寫道：&ldo;……為減百姓之苦，壯戰馬之軀，臣懇請陛下依照六監二十四苑設立之初，重新丈量飼馬草場，收歸朝廷所用。&rdo;不然，既苦了馬戶，又苦了軍中騎兵。

皇帝反覆讀了好幾遍，讚嘆欣慰之餘，又神色凝重。

緊接著，他又拆開了裴少淮的密奏，自言自語笑道：&ldo;你的摺子若是早些到，朕便不會下旨讓你監考府試了。&rdo;

看到裴少淮在奏摺中描述閩地局勢，皇帝只覺得御書房周遭都變得歡愉起來‐‐諸事向好，到了懲治倭寇的時機。

派伯淵南下開海，他所交上來的答卷，遠不止開海一件功績。

事事穩妥以後，才上了這麼一道密奏，皇帝需要做的，只是略加思索，用朱顏在折上寫下&ldo;准奏&rdo;二字。

皇帝隨後又召來閣老張令義、兵部尚書陳功達和太僕寺卿陸嚴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