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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所以為了這一身的光鮮，你就敢把全家人的腦袋別在褲腰上，給人當走狗?&rdo;裴少淮問道。

&ldo;倘若有一天，在你深陷泥潭時，有個蒙面人突然出現告知你，只要乖乖聽話，你便可以省去前頭千餘個縣職，直接上任州職。當你將信將疑的時候，朝廷文書下達，你躋身他人之前，果真成了州官……這個時候，人不為己天誅地滅。&rdo;謝嘉說起自己是如何淪陷的，道，&ldo;既然是世族當道，我便學精了學乖了，垂頭給人當喪家犬又如何?在野的一身清名有何用，還不是朝中籍籍無名，寧當有名犬，不當無名泉，這有何錯?&rdo;

要收服一條喪家犬，往往就是從拋一塊肉開始，當它狼吞虎嚥之後，便會垂涎下一塊肉。

當裴少淮看到謝嘉以犬為榮時，便知道和他理論下去毫無意義。

所以裴少淮乾脆順著謝嘉的話，給了他一個假定，道：&ldo;即便事情真成了，爾等一群見過主子名不正言不順登位的，他又豈會留你性命。&rdo;

知道主子不光彩的人，死得最早。

&ldo;成王敗寇罷了……&rdo;話說到一半，謝嘉突然一滯，察覺到自己失言了，怒得兩齒顫顫而下頜微動，指著裴少淮道，&ldo;你試探我!&rdo;

裴少淮得了結果，神情依舊淡然。

謝嘉這樣一個狡詐惡徒，即便真不知道主子具體是誰，也該從主子下派的任務中，大抵知曉主子是什麼勢力、什麼目的。

否則，這麼多年的狗，豈不白當了。

正是打定這樣的猜想，裴少淮才會那般發問，趁著謝嘉怒不擇言時，試探出了訊息。

從謝嘉口中得了話，謝嘉便無用了，裴少淮不願與他再多糾葛，起身往外走。

一陣秋風起了寒，門外陰陰，謝嘉身子發冷，恍惚間想起年少時身著單衣，抖抖縮縮在草堆裡捧著殘缺的書卷苦讀。

&ldo;等等。&rdo;

裴少淮滯步。

謝嘉心有不甘，但仍是說道：&ldo;裴少淮，你不想知道更多嗎?&rdo;可見，謝嘉還是抱有交易心態的，方才的一番話，不過是為自己爭取更多的籌碼。

&ldo;給我兒留條活路，我便告訴你。&rdo;

&ldo;好。&rdo;裴少淮應得乾脆。

謝嘉整個人沒了神氣，說話低沉暗啞，道：&ldo;你方才所坐旁的茶案，屜子裡有一卷帳單。&rdo;

是他早就備好了的。

裴少淮重回堂中，果真在屜子裡找到了一本不厚簿子，翻開略一看，只見一頁頁往後，字跡、新舊、墨色都略有不同，是長年累月記下來的原本。

真偽有待商榷。

謝嘉說道：&ldo;鹽運提舉司途經泉州的大宗鹽運，我都記在裡頭了，信與不信，就是你的事了。&rdo;

鹽運提舉司那邊的帳目做了假，若是對照謝嘉的帳目，則能推算假帳目裡的手法。

再者，從大宗鹽運的時當、去向，也能推測出些端倪。

對家既然借泉州港之財，扶持謀私，就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跡。

&ldo;希望裴知州說話算話。&rdo;

說完這句話，&ldo;咻‐‐&rdo;聲響，謝嘉拔劍，站到高堂案桌上，而他的身後，朱顏靛顏繪製的正是日出滄海圖，幾重厚浪託舉著一輪紅日，頭上懸掛著&ldo;明鏡高懸&rdo;的牌匾。

謝嘉此時，好似站在了浪上，又好似掛在匾下。

裴少淮見此狀，即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