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頁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她說起與黃荻的緣分，道：&ldo;老頭子和他的緣分很長，算下來也有三四十載了。青荇出身悽慘，是農家收養的螟蛉子，老頭子在外為官時，供了他的束脩，叫他好好讀書。這孩子也爭氣，多年後，竟真的一步步考到了老頭子面前，參加了老頭子最後一次主考的春闈，成了老頭子的門生。&rdo;

&ldo;此後，青荇受老頭子提攜，留在戶部裡當差，可惜才堪堪嶄露頭角，便發生了那檔子事，連著幾個同門師兄一齊被排擠到了南京城裡，再沒機會回京當差。&rdo;

裴少淮瞭然，雖說朝廷早幾年就已清理了樓宇興和河西派，但舊官想得皇帝復用，並非易事。

一來，三年一科考，人才一撥一撥來。二來，南京六部遠離天子視線，無人舉薦、無人廷推，皇帝又豈會記得那麼多甲乙丙丁。

黃荻能在南京六部裡，一步步走到戶部左侍郎的位置，已經是極為了得。

更多人是直接&ldo;躺&rdo;在了位上，破罐子破摔。

鄒老夫人又道：&ldo;青荇是個長情的，知曉老頭子要移居金陵城後，便一直跑前跑後，置辦了這座宅子不說，寧遠、如安抵達前，一直是他幫著照料老頭子，如今亦隔三差五過來看看。&rdo;

從前點撥提拔門生，老了便受門生們的情，這是自然。

裴少淮懂得鄒老夫人的意思，應道：&ldo;晚生省得了。&rdo;未多言什麼。

即便如此，鄒老夫人還是有些訕訕，道：&ldo;若非青荇，換了旁人，必不好意思向小友開這個口。&rdo;

裴少淮神情輕快，笑道：&ldo;鄒老夫人言重了，無需介懷。&rdo;

……

……

翌日大早，裴少淮起身束髮換衣，正打算到簷外活動活動筋骨，卻聞院前傳來叩門聲。

開門一看，是鄒寧遠。

鄒寧遠神色歡喜，道：&ldo;祖父今日起身，神識清醒，約大人到後院田邊一敘。&rdo;

裴少淮聽後，亦不禁歡喜，回房套了件素色外襯，便隨著鄒寧遠的步履，前去與鄒老相見。

小小田畝邊上，贅甸甸的稻穗染了秋露，朝陽晨曦照在穀粒上，像是鍍了一層金光。

南居先生在田邊布了桌椅，桌上攤著一套錚亮的銀幣，他正舉著巾帛、對著朝陽擦拭那枚一錢的銀幣。

銀幣背面鍛印的是幾束稻穗，與眼前秋來稻黃之景相映。

南居先生眼中透露出的那股專注、睿智，還有淡然，使得裴少淮又如回到了十年前。

&ldo;南居先生。&rdo;裴少淮遠遠喊道，聲音不似少年時那般清亮，多了幾分沉穩厚重。

但鄒老一下子識出了這道聲音，臉上浮出笑意，朝裴少淮招了招手，應道：&ldo;小北客長成大北客了。&rdo;又道，&ldo;快過來坐下。&rdo;

裴少淮坐下後，道：&ldo;南居先生，好久不見。&rdo;激動之心溢於言表。

亦師亦友亦知己，在這車馬緩慢的世道，能夠再見一面，再敘一回，是何等難得的事。

&ldo;是有些年頭不見了。&rdo;鄒老言道，又問，&ldo;昨日我犯著糊塗，總是認錯人，叫小友看笑話了罷?&rdo;語氣十分豁達，並不甚在意自己的病。

&ldo;晚輩豈敢。&rdo;

看出了裴少淮神情裡的酸澀，也猜到了他心頭的惋惜，鄒老笑道：&ldo;老頭子都到了杖朝之年，早該眼明心亮、達觀知命了……這人愈是年長，心思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