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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相處的時候，蕭內官溫溫和和，是從不僭越主子的事的，所以今日提了這麼一嘴，讓裴少淮覺得格外突兀。

尤其是這話裡藏著些對坤寧宮的不喜，這可是內官們的大忌。

裴少淮面不改色，沒應此話，謝道：&ldo;有勞蕭內官相送了。&rdo;

蕭內官知曉自己失了言，笑笑圓過去，道：&ldo;老奴便送到此，裴大人慢走。&rdo;

歸去的路上，馬車裡，裴少淮深思著。

興許正是皇后的突然&ldo;出現&rdo;，讓裴少淮又想起了遠在饒州府的淮王。

太子無大錯，則不會失了東宮，若是太子有大錯呢?

裴少淮原想遠遠站在岸邊觀望，如今不知覺地，竟已身在渾水中。

第218章

從皇宮回到府上，天已盡黑，幾位姐姐也早已回了各自的府上。

小南小風還在朝露院那邊玩。

裴少淮洗了個熱水澡，坐在大澡桶裡，將巾帛的水擰去，熱敷在額上，眯著眼歇息了好一會兒，有些頭疼。

皇上交代的事，不好辦。

一邊是天子馭臣子，使其地位鞏固;另一邊是天子防臣子，希望臣子們一心奉公。這本就是一條悖論，無怪歷代天子與文臣之間能糾糾葛葛好幾百年。

……

翌日安排得很滿，上晌先去了一趟徐府拜見段夫子。

段夫子衰老了許多，裴少淮三年不見，對比之下，感覺尤為明顯。

歲月最是催人老，春去秋來不待人。

夫子的體寒症又重了幾分，眼下還未入冬，屋內四角已經擺上了爐子。裴少淮握著段夫子枯槁的手，微涼，搓了好一會兒也沒能捂熱。

夫子以往寫字蒼勁有力，全靠手腕指節發力，現如今，裴少淮能感覺到那股力道弱了許多。

屋內書案上依舊擺著許多書卷，但筆硯卻是能看出有些時候沒用了。

段夫子看到少淮喉結顫顫哽咽、久久說不出話來，笑說道：&ldo;傻孩子，歲月不待鬢華改，光景暗銷人寂去，這是誰都阻擋不了的事，你從昔日那個小小讀書郎，到如今娶妻生子，為師焉有不老的道理?只要書心不改，又有什麼好傷感的呢。&rdo;聲音也蒼老了許多。

學生長大了，夫子自然就會老去。

又言：&ldo;你我師生一段緣，能聽到你建功立業的訊息，見到你帶著子輩過來，足矣足矣。今日師生重聚，就莫要惆悵鏡中容顏了。還同以往那般，與為師討討學問，說說外頭的事罷。&rdo;

夫子還未滿七十，卻比南居先生顯得更蒼老一些。

太醫說過，夫子久坐椅上，經脈不暢，血氣虧損，所以身子比尋常人弱許多，才會長年體寒。病症根本是那雙腿，沒法治，只能好好養著。

徐家已盡力把夫子照料得極好。

夫子說得對，師生好不容易重聚，不應如此抽抽嗒嗒的，裴少淮不想給夫子再添感傷，所以強壓住心緒，平和了心情。

他給夫子說了閩地的事，小南小風站出來背了兩篇文章，讀得有板有眼，段夫子很是歡喜。

&ldo;他們年將五歲，屆時還請夫子給他們施開蒙禮。&rdo;裴少淮說道。

段夫子注意到了裴少淮說的是&ldo;他們&rdo;，點點頭，應道：&ldo;都是聰慧難得的苗子。&rdo;他又笑道，&ldo;吾能夠開蒙三輩，也算是圓滿了。&rdo;

在徐家用過午膳後，裴少淮辭別，他與徐言成說道：&ldo;我下晌且去一趟楊府，拜見岳丈岳母，過兩日再來看夫子。&rdo;他能做的就是多抽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