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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老九又道：&ldo;若是岸上辨認倭人也不難，他們凸頭鳥音，言如鳥語，莫能辨也，行路方式如木偶，處處與大慶人有異。&rdo;

包老九怕裴少淮輕敵，提醒說道：&ldo;官老爺千萬莫小看這些倭人。&rdo;他扯開袖子，臂上露出一道長疤，接著道，&ldo;倭人雙手握刀而鬥，十分兇狠，一旦打起來不顧死生，三尺鋼刀，赤體而舞，我等的武器根本擋不住……若不是有兄弟從身後捅了那倭人一刀，倭人失力，這道傷疤便落在某的胸膛上了。&rdo;說起這番經歷時，包老九仍是一陣後怕。

裴少淮一直安靜聽著，不曾插話，一番話聽完，愈發心有勝算。

他最後問道：&ldo;你可知海外倭寇藏匿於何處?&rdo;

包老九答不出來，他不過是王矗麾下的一個小賊而已，哪裡能知道那麼多。

&ldo;那今日便先問到這裡了。&rdo;

桌上佳餚還剩大半。

&ldo;某已經應答了官老爺的話，還望大人說話算話，莫要為難小的。&rdo;

裴少淮從袖中抽出一封信箋，推至包老九跟前，說道：&ldo;把信交給你們老大，你自能活命。&rdo;他給海盜頭目王矗寫了一封信。

包老九眼眸黯淡下來，遲遲沒有收下信箋‐‐他替裴少淮傳信了，豈不正說明他與官府溝通了?他哪裡還有活路?

裴少淮明白包老九的顧慮，勸慰道：&ldo;你若是傳信，尚能在中間當個信使活命，你若是不肯，你今日前來見我，紙豈能長久包得住火……你自己選罷。&rdo;

這是從&ldo;私&rdo;來勸。

裴少淮又從&ldo;公&rdo;來勸，他道：&ldo;爾等長久居於閩地，應當比本官更加清楚，每年春末夏初，海上盛行東北風，倭寇從薩摩洲乘風而來，是防倭的&l;大汛&r;。等到九十月時，也偶有東北風，是防倭的&l;小汛&r;……倭寇今年初夏不曾前來擾民，等到入秋之後，百姓豐收，恐怕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rdo;言下之意是，倭寇極有可能秋後前來襲擾。

&ldo;眼下離入秋沒有幾個月了。&rdo;

裴少淮質問包老九道：&ldo;你躲在島上自然能安然無恙，可這岸上，生你養你的村鎮鄉裡，你請吃席的老少百姓，誰人能護他們安然無恙?&rdo;他希望包老九不要那麼怯懦，能留有幾分氣魄在。

如若包老九不敢傳信，裴少淮還會另尋法子聯絡王矗、徐霧。

只要繩子還牽在大慶岸上，只要他們也是憎恨倭人的，就能為裴少淮所用。

裴少淮再次表態道：&ldo;本官到任，現在清算的是倭人的帳。&rdo;

&ldo;家裡&rdo;的帳，往後再說。

包老九低頭琢磨了許久，最後才將信箋收入袖中，言道：&ldo;某替大人傳信。&rdo;他還有其他條件，說道，&ldo;某出海上島以後，七日內若是沒有傳信回來，請大人護我一家老小周全，他們是無辜的。&rdo;

裴少淮現在不知如何定義&ldo;無辜&rdo;這個詞，但他答應了包老九，道：&ldo;本官言出必行。&rdo;

包老九來時偷偷摸摸，如今袖中藏著一封信，既成了事實，他便大搖大擺走出了酒肆，不再怕被人看見。

隨後，裴少淮亦登車離去。

……

包老九出海歸島，隔日，州衙有人擊鼓鳴冤，求知州大人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