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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炆也意不文章。他得了鄉試第六後沒有繼續參加春闈，不是他不想，而是祖父不讓他考。

裴少炆吞吞吐吐開口問道：&ldo;祖父，大伯的事若是處理妥當了，孫兒是否可以參加後年春闈?&rdo;

他好不容易從少淮少津兩兄弟的陰影下走出來，豈知又碰到大伯犯事。

裴珏放下文章，悵然應道：&ldo;炆兒，無關學問深厚，若是你去考了，極可能註定不會被錄……你也要去考嗎?&rdo;

裴秉盛犯了事，皇帝豈還會讓尚書府的人入朝為官?即便這條罪名沒有公開。

裴少炆未料到會是這樣的答覆，他還想著在春闈上證明自己……

風一吹來，石臺上的文章被吹散，落入積水潭中，裴少炆也顧不上去撿。

好似一下子，文章寫得好與壞都不重要了。

&ldo;所以，少炆你再等等，等兩年之後，新的魚鱗冊造好，興許到時是別的光景也不一定。&rdo;裴珏安慰道。

&ldo;孫兒省得了。&rdo;

裴少炆失了魂一般，回了書房，把自己鎖在房間裡。

……

……

半月之後，在京都城西的舊坊基礎上，兵部已改造好寶泉局，黑底牌匾是新掛上去的。

局內雖簡陋了些，但鑄煉的器具周全，有重兵把守，戒備森嚴。

兵部平日裡要鑄造兵器，並不缺能工巧匠，這次抽調過來鑄幣的，個個都是一把好手。

只有順利把第一批銀幣鑄造出來，銀質樣式得了皇帝首肯，才能開始批次鑄造銀幣。

所以這個寶泉局只是臨時的，真正的寶泉局一定會更大，工匠更多。

張尚書和裴少淮過來時，匠人們已將幾枚鑄造好的銀幣擺在桌上，供大人們取看。

匠人們用的是澆注模具的法子鑄造銀幣，即便已經精心打磨過一遍，但銀幣字型紋路有些粗糙，並不算十分清晰。

且銀幣樣式單調，除了年號幾個字外，沒有其他紋路。

顯然，匠人們對銀幣的認識還停留在銅板子上，只不過換成了銀。

&ldo;稟大人，這些銀餅都用足了九成五的銀，請大人過目。&rdo;匠頭說道。

裴少淮略看了看又放下了，張尚書問：&ldo;小裴大人覺得銀質尚不夠好?&rdo;

裴少淮搖搖頭，說道：&ldo;座師誤會了，我只是覺得銀餅太過簡略，尚不足以防偽，或許我們還可鑄造得更精緻一些。&rdo;

第112章

鑄造坊內，熾紅的火炭不時爍動火苗，光影映在眾人臉上，寒冬裡亦能熱出汗來，匠人們膚色黝黑，長期打鐵的臂膀糙壯。

裴少淮取來另一塊圓銀餅，雙手一折，圓餅輕易被掰彎，他言道：&ldo;白銀質地輕軟，鑄造錢幣並非越純越好，坩堝融銀後，恐怕要多添些銅水，讓銀餅質地更硬一些。&rdo;

想了想，又道：&ldo;亦可讓白銀更耐腐，延展不易斷，不易包漿化黑。&rdo;

匠人們面面相覷，面上皆帶有些驚訝，興許是沒想到眼前這個錦衣小郎君，十指不沾陽春水，張口卻能說出鑄澆的門道。至少不是什麼都不懂，只會一味要求精緻的年輕監官。

這些匠人打鐵手藝不孬，但改行造銀幣，還欠些火候。

其間有個原是銀匠出身的，他站在偏後，因為個子矮，只能踮腳伸頭往前看，似乎有話要說，又目光怯怯。

張尚書眼尖，注意到了此人，讓他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