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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帝看出了幾分羨慕。
羨慕?
他不解:&ldo;你這是什麼眼神?&rdo;
陳敬宗苦笑,重新垂下眼簾,道:&ldo;剛剛皇上的話,叫臣想起一樁舊事。&rdo;
元祐帝:&ldo;什麼舊事?&rdo;
陳敬宗道:&ldo;臣年少時的事。那年臣也才十三四歲吧,還在陵州老家陪家裡的老太太生活。當時臣爹孃都在京城,老太太年紀大了,想管也管不了,臣那二叔也是個麵團脾氣,根本不敢過問臣的動向。所以,臣在老家,想做什麼做什麼,誰要是惹臣生氣,臣便故意躲到山裡讓他們著急,看他們還敢不敢指手畫腳。&rdo;
元祐帝笑了笑,眼底掠過一抹諷刺,猜到陳敬宗要拐著彎說教他。
陳敬宗繼續道:&ldo;有一次,臣單獨進山。臣老家的山都是矮山,沒有什麼危險的猛獸,臣又自負武藝,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想那日臣上樹掏鳥蛋時,臣剛靠近鳥窩,那窩裡突然竄出一條黑蛇,這要是在地上碰見,臣肯定不怕,只是當時臣毫無準備,受驚之下便鬆了手,直直地從一丈多高的樹上摔落在地。&rdo;
元祐帝客客氣氣地問:&ldo;可有摔傷?&rdo;
陳敬宗搖搖頭:&ldo;樹上堆積了厚厚一層落葉,臣僥倖保住了一條命,只是右腿骨折,胳膊也被樹枝劃破,流了很多血。&rdo;
說著,陳敬宗挽起袖口,露出右臂內側一條早已癒合只留下一道細細灰白痕跡的舊傷。
元祐帝本來以為這故事是他胡編的,見到這條傷痕,這才明白竟然真有這麼樁事。
他真正好奇起來:&ldo;右腿骨折,你豈不是走不動了?&rdo;
陳敬宗:&ldo;是,勉強走幾步便疼得受不了,臣只能自暴自棄地躺在地上,看著天一點點變黑。&rdo;
元祐帝想像自己一個人落到那般境地,黑漆漆的周圍全是荒山野嶺,還有蛇鼠野獸出門,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陳敬宗:&ldo;我身上倒是帶了些乾糧,在山裡躺了一天一夜,鎮上的人就尋過來了,把我背下了山,等我養好傷後,照樣還是喜歡去山裡,誰也管不了我。可皇上知道,我忍著骨折的疼躺在山裡過夜的時候,心裡想的最多的是什麼嗎?&rdo;
可能是談到了少時往事,元祐帝離得又很近,陳敬宗不知不覺忘了尊卑,也不再自稱臣了。
元祐帝根本沒有在意這種小節,問:&ldo;你想的什麼?&rdo;
陳敬宗笑了笑:&ldo;幾乎一整晚,我都在罵我家老頭子,如果不是他動不動訓我罵我,我不會一氣之下跑回老家,我不回老家,就不會進山,我不進山,就不會從樹上摔下來。如果我還留在京城,就算我生病,我娘也會在旁邊噓寒問暖地照顧我,我甚至想,就算我死在山裡,老頭子大概也不會掉一滴眼淚,反正他兒子那麼多,還都比我有出息。&rdo;
雖然他在笑,可元祐帝彷彿看到了那個孤零零躺在山裡的少年陳敬宗,看見他一邊忍著疼一邊遷怒親爹,一邊遷怒一邊又心酸親爹對哥哥們更好,然後可憐巴巴地掉眼淚。
緊跟著,元祐帝忽然明白剛剛陳敬宗為何會羨慕他被陳廷鑒勸諫了。
至少他想冒險做什麼的時候,陳廷鑒會攔著,而陳敬宗在老家冒險時,爹孃都不在身邊。
做子女的,厭煩時時刻刻被長輩約束管教,可真出了什麼事,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長輩,希望他們能及時過來幫忙,希望他們能柔聲細語地守在身邊。
元祐帝甚至還想起他小時候生病,陳廷鑒也親自餵過他喝藥,他到底是太子,陳廷鑒有嚴厲也有溫和恭敬的一面,可陳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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