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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塵搖了搖頭：&ldo;沈居士誠心向佛，並無不捨，但寶墨當時已不在沈家，此事只能徒留遺憾。他告知老僧，不久前家中遇到禍事，長子身遭牢獄之災，不得已將幾枚數代珍藏的極品墨錠悉數進奉官府，以求取寬免，琉光寶墨也在其中。&rdo;

他面上現出淡淡憾色：&ldo;時移境遷，沈居士也早已仙逝，按照當時敘說的年份，到如今已是十三年過去。老僧尚未徹底放下此事，可見修行之路尚遠，未能超然物外、五蘊皆空。&rdo;

天宜帝沉吟不語，腦海中倏然掠過一抹回憶。十三年前正值御駕南潯，自己對江南風物、精巧文墨頗為心醉。途經徽州時，地方知府獻上一批制墨世家貢來的墨錠，按品質分為上品三百錠，極品二十錠，清單中似乎就有一部分來自沈家。那些形狀各異，帶有撰文印章的古墨令他讚賞不已，迴鑾後還升了徽州知府的官職。莫非……

&ldo;吳庸，&rdo;他轉頭問道，&ldo;南巡時你隨朕去過徽州，大師所說的寶墨，你有沒有印象?&rdo;

吳庸侍立在側，一直不曾出聲，此時連忙上前答話：&ldo;回陛下，當時徽州府確實獻上不少名家墨錠，但具體有哪些，小的實是記不清楚了。&rdo;

話到此處，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拍腦門，臉上現出興奮之色：&ldo;月前宮裡預備中秋賞賜，按例清點內庫，小的想著陛下喜愛古墨，查對時就分外仔細些，似乎確實有錠孤品叫這名字，存檔記載的是十多年前徽州府進貢。&rdo;

他又回想一下，肯定道：&ldo;就是叫琉光寶墨，天宜九年貢品，應是錯不了!&rdo;

一言既出，正在悠悠品茗的皇帝與了塵都是動容，難道機緣巧合，竟至於此?

吳庸向來會湊趣，立時笑道：&ldo;大師為使經卷流芳百世而掛念名墨，到頭來，墨卻在陛下宮裡，真真是一段佳話，足見得陛下佛緣深厚，福澤齊天!&rdo;

天宜帝想到，了塵大師德高望重、佛法精深，發願手抄的經書，日後必為皇覺寺珍藏;自己從中成全，確然是一件現成功德，也為後世留下佳話。

一念及此，莫要說只是一塊閒置多年的極品墨錠，就算更加貴重十倍百倍的物件，又何足惜?他當即笑道：&ldo;看來非是執念，而是此墨註定與大師有緣，更是朕與皇覺寺的緣分!&rdo;

又吩咐道：&ldo;吳庸，待回宮後，你就到內庫將琉光寶墨取出，再添上品徽墨三十錠，端硯兩方，湖筆五十管，以及上等內造宣紙，一併送到寺中贈與大師，不可耽擱!&rdo;

了塵起身合十稱謝，雖不多言，然而神態深遠肅穆，足見內心銘感。

皇帝自覺此行不虛，心情大為愉悅，復又講論一陣佛法，直到午後用過素齋才起駕離去。他沒有留意，出寺之際，吳庸跟在後面，長長舒出了一口氣。

同在京畿洛城，明月樓中依舊流水潺潺，草木清幽。然而有些常來的客人發覺，園內琵琶琴箏的絃音像是少了，時而疏疏落落幾聲，更襯出四周靜寂。

白若菡坐在花廳裡，面前桌上放著一隻開啟的小巧錦盒。

趙緬站在旁邊，有些手足無措。這隻錦盒是剛從江南迴城的楊越送到他手上的，說是靜王的意思，裡面的東西已經用不上了，請趙編修代為轉交給白姑娘，待日後歸還原主。錦盒並未密封，趙緬開啟看過，其中盛有一枚蘭花形的玉墜，乳白的玉色隱隱透出緋紅，觸手生溫，是塊少見的暖玉。

他不知這枚玉墜代表了什麼含意，但白若菡看到它以後，已經小半個時辰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坐著。

&ldo;白姑娘…&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