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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憑淵握住她的手，眼眶不覺濕了，低聲道：&ldo;青鸞，你醒一醒，我是憑淵啊!&rdo;為了說出這句話，他等了許多年，卻萬沒想到終於出口之際，已將生離死別。

青鸞的眼睫動了動，曾經清靈的眼瞳暗淡無光，唇邊現出一絲微笑：&ldo;五殿下，婢子就知道是你，你說話的語氣還像從前一樣。青鸞真是高興。&rdo;

洛憑淵忍不住落下淚來：&ldo;青鸞，為什麼?是我們找來得太晚了，你不想見皇兄嗎?&rdo;

青鸞輕顫了一下，杏核形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淚水：&ldo;這樣很好，婢子覺得很安心。請轉告大殿下，青鸞一直以來做錯許多，但終於在最後做到了該做的事，到死都是琅環的人，請他不要在意我……保重自身……&rdo;

她的聲音漸漸斷續微弱，終至低不可聞，被洛憑淵握住的那隻手軟軟垂下，再沒有了動靜。

&ldo;青鸞，青鸞!&rdo;洛憑淵喚了兩聲，已得不到回應，他心中全是悲傷失落，無法相信牽掛多年、念茲在茲的青鸞竟然在重逢的一刻，在自己眼前選擇了結束生命，離去得如此決絕。青鸞沒有給他答案，從頭到尾，她只是說身不由己，說不必、不值得搭救，說不能讓魏無澤接著策劃陰謀，加害皇兄……

一旁有人冷笑到：&ldo;到現在還想不明白?小殿下，你真是個傻子。&rdo;

洛憑淵觸電般轉過身，說話的正是魏無澤，此人受了致命傷卻一時未死，靠在牆上，口氣仍舊帶著嘲弄：&ldo;青鸞本來活得好端端的，誰知突然見到了你，聽說了外面的訊息，她是特地要與本座同歸於盡，好替洛深華永絕後患呢!&rdo;

他眼中像燃著兩叢幽幽的鬼火，唇邊又露出了甫一照面時那種古怪的笑意：&ldo;至死都是琅環的人，洛深華也真是有本事，青鸞不肯為你而活，卻甘願為他赴死，枉費了你的一腔思念、千辛萬苦，可憐哪，哈哈!&rdo;

洛憑淵但覺滿腔的血直湧到頭上，回落時已凝成了冰霜，怒斥道：&ldo;住口，否則我立時送你歸西!&rdo;

然而他心中卻依稀流過彌雲谷中聽到的那篇對話：洛湮華的一句話，能令多少豪傑衝鋒陷陣、捨生忘死，兩個弟弟也俯首帖耳，何況一名小小的侍女?事關不光彩的往事，琅環宗主遮掩還來不及，怎會願意一朝揭開?

那些字句就像青鸞喝下的毒酒，與魏無澤的話匯合到一處，在近乎荒蕪的內心蜿蜒流動，所到之處皆是侵蝕的刺痛。

是啊，無論他如何努力，青鸞還是死了，比起活著與自己相聚，她寧可想著皇兄和琅環，瞑目而逝。

雨已經下了很久，不見止歇的意思，而是越來越大，天地間白練縱橫，水霧氤氳。洛湮華走近青磚灰瓦的屋舍時，身上的青衣已淋濕了半邊。

他看見了靜靜躺在床上的青鸞，行將斷氣的魏無澤，以及神情木然的皇弟洛憑淵。幾名玄霜暗衛執劍守在一旁，慕少卿迎上來，低聲稟告情況。

魏無澤眼中仿如幽冥鬼火般的兩簇火苗已行將熄滅，眼神裡卻殘留著某種奇特的意味，似嘲諷，又似若有所憾：&ldo;洛深華，你的大限也快到了，本座會帶著青鸞等在黃泉路上，讓她看你如何收場。哈哈，哈哈。&rdo;笑聲到了一半，戛然中止。他像是在專門等著靜王到來，留下最後一片森冷不祥的陰影，失去生命的高大軀幹並不倒下，嘴角仍殘留著詭異的笑意。

洛湮華朝他的屍身默然注視了一會兒，儘管這位糾纏多年的敵手臨終仍不忘詛咒，他卻沒有什麼話要回應魏無澤。往日陰霾殘影依舊纏繞不去，對方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