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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間，楊越已將頒旨的張承玦及一干內侍送出府。靜王望著一行離去的身影消失在遠方小山之後，正要轉身，有人扶住了他的手臂：&ldo;皇兄，外面風大，還是回房休息吧。&rdo;

&ldo;我已經好多了。&rdo;靜王淡淡一笑，洛憑淵總是儘量待在瀾滄居，看來月圓之夜的暗襲，的確令他擔心了。

他想想說道：&ldo;我躺得乏了，憑淵與我一道走走可好?&rdo;

他的燒已經退了，臉上仍然缺乏血色，所幸精神恢復了不少。洛憑淵不想拂了皇兄的意，兩人便徐徐在青石小徑上漫步。

前日宮裡派了御林衛來查驗過刺客的屍首，二十三具，其中六個是西域人，一眾大內侍衛可以從致命傷口看出，其中有九人是死於寧王劍下，其餘則為府中的暗衛所殺。靜王並沒有讓他們見到全部，而是事先吩咐將另外二十具屍首悄悄處理掉，他不需要天宜帝將靜王府的實力看得太過清楚，但也不能讓宮裡過於低估。

如今園中已經收拾得很乾淨，就如那血腥的一夜從未發生。洛憑淵調了十幾名靖羽衛軍士，暫時輪班在靜王府周遭巡視守衛，他的四名親隨護衛原本在返回洛城時被丟在後面，昨夜也與楚桓等人一道回來了，於是寧王就沒再多調屬下入府，免得人多眼雜反而不便。

立秋已過，白日間陽光雖然灼熱依舊，但空氣裡不再有入暑時的蒸悶，後園樹木濃陰灑下清涼，睡蓮早過了花期。靜王的目光投向蔥茂的林木時，神情裡就多了一分黯然，那一帶前日剛剛戰死了兩名玄霜暗衛，其中之一就是認出了東宮暗樁的曾浩，他還記得那是個細心的年輕人，身手靈敏輕捷，見到自己時，神情總是於尊敬中帶點靦腆。他默默垂下了眼睛。

洛憑淵察覺到了他的心情低落，不知為什麼，皇兄這樣反而令他心安了一些，至少在自己面前表露出了真實的情緒，而不是平靜得彷彿永遠不會再起波瀾。

他於是講起出京後地方上的見聞，描述劉家大宅陳設，都是些不打緊的話題，意在轉移注意力，又說道：&ldo;皇兄，那幅快雪時晴貼雖然只是摹品，我看著筆致也還好，覺得掛在你的書房還算合適，就順手拿回來了。&rdo;靖羽衛已將他要的字畫藥材帶回府中，他便選了幾幅送給皇兄。

靜王想到書房裡多出來的捲軸，不免微笑了一下，曾幾何時，快雪時晴貼的真跡就掛在他長寧宮的書房裡，如今也不知道流落到哪裡去了。洛憑淵小時候若是得到了什麼有意思的物事，總是迫不及待地拿給自己看，想得到誇獎，即使現在時過境遷，這種感覺依然讓他覺得溫馨。

兩人幾日來交談得並不多，主要是自己精神不好，此時正走到水邊，他就在一塊陰涼處的大石上坐下：&ldo;憑淵，你可想過父皇為何要派你去戶部?&rdo;

洛憑淵不意他突然丟擲這個嚴肅問題，將心思從閒情逸緻上拉回來，斟酌了一下才道：&ldo;戶部先是要加賦，而後又被發現虛報庫糧，父皇不放心，要查實近年的賦稅收入和虧空。&rdo;

&ldo;確是如此，但又不止於此。&rdo;靜王道，&ldo;這些年，除開兵部，大部分六部事宜都是太子經手在管，安王也時不時一旁幫忙。然而太子要結納朝臣，一味寬和，洛君平又浮躁好利，幾年下來六部之中官員貪腐勾結，積弊良多。父皇雖然沒明說過對太子不滿，但從去年到今年，卻多次訓斥安王，不讓他再插手六部，這就表明了他的態度。如果我沒看錯，清查戶部或許只是個開始。&rdo;

洛憑淵在腦中聯想到安王有時流露出的憤懣，以及數月來在朝中見到的各種情勢，他以前並未從這個層面去想，現下被如是一點，立時想到戶部出了這樁醜聞，於太子而言的確無意於被當眾擴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