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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要以酒為桓容送行。
“容弟滿飲!”
“……”滿飲?一罈?這是為他送行還是打算讓他醉上一路?
看看庾宣,又看看謝玄等人,桓容終究豪情一回,捧起酒罈就是兩口。喝完一抹嘴,豪邁道:“多謝從姊夫!”
眾人送別時,南岸傳來一陣歌聲。
定睛看去,竟是年少的女郎聚到柳樹下,揚聲唱起送別曲。
古老的曲韻和少女的嬌聲揉和到一起,帶著道不盡的依依惜別、留戀不捨。
“郎君一路順風!”
黃鸝般的歌聲中,新折的柳枝和絹花從岸邊飛灑,河面頃刻飄落一陣花雨。
桓容酒意上頭,微醺之下,竟是揚袖向對岸揮手,揚聲道:“靜女其姝,靜女其孌,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今送我行,竟日不忘!”
這是詩經中的詞句,分別源於鄴風靜女和衛風碩人。經桓容吟誦,引得少女們桃腮泛紅,絹帕和絹花更是如雨飛下。
聲聲郎君珍重,香風經久不散,秦淮河彷彿成了一條胭脂河。
桓容邁步登船,一陣江風襲來,鼓起寬袍大袖,吹起烏黑的長髮,船上的少年,岸邊的郎君,皆是鳳骨龍姿,神采英拔。
揮手送別時,有人取出陶壎吹響。
遠去的江船,駐足河畔的郎君,柳下垂淚的少女,彷彿歲月成墨,歷史成筆,一夕潑染而就,凝成一幅亙古的畫卷。
船隻順流而下,壎聲和人聲俱已遠去,偶爾有絹花和柳枝順水飄下,頃刻沒入激流,再不見蹤影。
桓容走上船頭,迎著江風眺望天邊,憶起上次離開建康時的心情,如今已是截然不同。
桓府內,李夫人倚靠在廊下,逗著兩隻圓胖的鵓鴿。聞聽腳步聲,當下側首望去,見是南康公主行來,不禁嫣然一笑。
臺城內,庾皇后沉珂在身,湯藥難進。醫者守在殿中,看著端進端出的湯藥,改了多次藥方,依舊是毫無用處。
司馬奕整日醉生夢死,聽得雷聲炸響,竟是砸碎酒壺,一把推開身邊的妃嬪,衝到雨中仰頭狂笑。笑聲穿破雨幕,仿如聲聲痛苦的嘶吼。
褚太后坐在內殿,面前一本道經,久久看不進一個字。聽到宦者回稟,僅是嘆息一聲,道:“隨他去吧。”
傾盆大雨中,江船帶著桓容行遠。
隨著江波翻湧,來自後世的靈魂終於融入這個亂世,東晉的歷史終將變得不同。
第一百零六章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船行水上,江風陣陣,細雨飄零。
桓容在船頭站了一會,便覺冷風刺骨,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當下轉身返回船艙。
剛入艙門不久,天空忽然響起驚雷,細雨驟然增強,勢成瓢潑,頃刻連成一片雨幕,水面被砸出一個又一個漩渦。
船伕來不及穿上蓑衣,只能任由冷雨打在身上,撐船在雨中急行,試圖向岸邊靠近。
“使君,雨水太大,繼續行在江上恐有危險。”
一名略有些年紀的船伕抹去臉上雨水,在艙門前揚聲道:“前方有一座碼頭可供船隊暫時停泊避雨。”
“就依老人家所言。”桓容回答道。
“可當不起這稱呼,僕這就去撐船!”
船伕走回船頭,見兩個精壯的船工分立左右,合力撐住船杆,仍禁不住的打滑,當即道:“我來!你們去下邊撐槳!”
說完也不等船工回話,從二人手中搶走船杆,僅憑一人之力就穩穩的撐住杆頭,與划槳的健僕船工互相配合,將船帶出激流,向前方的碼頭駛去。
雨越下越大,相聚超過三步,視線就變得一片模糊。
船伕有過人的方向感,壓根不用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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