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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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檢前排著很長很長的隊伍。但是看著衝過來的盛薰書，不知為何，有人讓開了自己的位置。

盛薰書很順利地衝到了最前面。

安檢人員檢查他的機票和身份證，將人放過。

他又向前衝去，在面對許多許多不同數字的上機口時，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拉住一個工作人員，焦急地問：“許嘉年去了哪裡？許嘉年去了哪裡？”

工作人員同樣迷惑：“那是誰？他去的目的地是哪裡？”

還是太遲了，還是太遲了。

盛薰書還想說話，可是前方的機場窗戶之外，有一架飛機開始緩緩在跑道上移動。

冥冥之中似有感覺。

盛薰書扭頭向飛機看去。

飛機之中，許嘉年已經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

他們一家三口買到了同一排的位置，爸爸媽媽將視線最好的靠窗位置留給了許嘉年。然而小小的舷窗拘束視線，只看得見小半個機場，佇立大地之上。

他手裡同時捏著手機，小小的手機在他指尖翻來覆去，螢幕時而亮起，時而暗滅。空姐正在機艙前方介紹著什麼，許嘉年並沒有在意聽，直到坐在中間的媽媽突然傾身，幫助許嘉年扣上安全帶。

許媽媽說：“飛機要起飛了，大家都關機了。你——”她頓了頓，“要不要在關機之前發條資訊給錯錯，向他道個別？”

許嘉年手中翻騰的手機一下停住。

同一時間，飛機啟動，向前行進。

空姐從機艙之前往機艙之後走來，每過一排座位，就要檢查乘客的安全帶與手機。

許嘉年看著空姐，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在空姐即將來到，飛機已經收起輪子，向天空騰躍的那一時刻，他給盛薰書發了一條簡訊，然後關機。

舷窗之外，光線刺眼。

機場之內，盛薰書隔著玻璃看見跑道之上的飛機越走越快。

他也隨著飛機一路奔跑。

可人怎麼跑得過飛機？

他從機場的這一頭跑到了那一頭，站在一路往下的電梯上，只能看見飛機越來越高，而自己越來越矮。

真的太遲了，真的太遲了。

盛薰書心神恍惚，突然感覺到放在兜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直視著窗戶之外越來越小的飛機，隨手拿手機，點亮螢幕，剛看見螢幕上來自許嘉年的簡訊，就因傳送到底的電梯趔趄一下。

他拿在手中的手機飛了出去，正飛在上機的一個入口前，那裡坐滿了人。

許嘉年？

許嘉年的簡訊？

盛薰書拔腿跑去，在各個座位與人群腳下焦急地搜尋著，可除了一雙又一雙的腿之外，手機再也找不到了，彷彿一眨眼之間，就從這世界上消失不見，正如一眨眼之間，他就不小心丟掉了他的對對。

那條他還沒有點開的簡訊到底在說著什麼？

茫然如同潮水沖刷堤岸，一遍遍沖刷他的心臟。

他找來找去，沒有找到手機；又向窗外看去，飛機也已成天空上的一朵白雲。只有萬丈陽光傾灑下來，刺痛人眼。

他的身體如同灌了鉛塊，雙腿變得沉重，挪也挪不動了，他在機場蹲下，將臉埋入膝蓋。

許嘉年，對不起，對不起。

這又有什麼用？

許嘉年，這些天我時時刻刻在想你……

終究太遲了，終究太遲了。

驕陽送他離去。

2013年，美國。

許嘉年開始收到盛薰書的簡訊了。

他在實驗室裡工作的時候一向不帶手機，每次都是直到晚間才從外邊將手機拿回來。這時候點亮螢幕一